兰溪听罢,不但信了,并且怒了,“这个轻红,一贯的没端方,上回罚了也不见改过,竟然连本女人跟前的人也敢怒斥。煮雪别怕,来日我定会给你讨个说法,让她给你好好赔不是。”
这后一句,倒是对着身后的煮雪说的。回过甚,兰溪瞄到煮雪正没有端方地抬眼偷瞄着,双颊生晕,眼角泛春,若兰溪当真只是个小女孩儿,天然不知,但现在的兰溪可一一看得清楚。当下目色一沉,嘴角冷冷一勾,但只一瞬,便和颜悦色起来。
闻言,兰溪目光微闪,笑道,“我正要往知梧轩去!既是你忙着寻事做…….盈风,把东西给煮雪吧!让她陪我去!”
到得稍晚时,董妈妈传闻此事,一张脸更是黑沉如锅底,咬牙道,“这个贱人,果然存着如许龌蹉的心机。之前女人提及,老奴还不信。真是……女人,既然她存着这个心机,又跟那边有牵涉,怕是留不得了!不若寻个由头,将人远远打发了的清净,如果她做出甚么胡涂事来,到时不但污了女人的名声,太太另有老爷那儿,女人可如何交代?”
兰溪说着,亲身携了煮雪的手,这本来在畴前也是常有的事儿,但本日煮雪却觉有些受宠若惊,流烟更是不乐意了,眼儿一转,便道,“女人,刚才煮雪但是跟芳姨娘跟前的轻红在一块儿呢!煮雪这些日子都关在书楼里闷头抄书,怕是不晓得,这个轻红畴前但是对女人不敬过。”
煮雪却像是被吓着了普通,微白了脸,被兰溪握住的手微微发着颤,“奴婢……奴婢与方才那位姐姐并不熟悉,乃至不晓得她是哪个房里的人,也不晓得叫做甚么名儿,不过是急着送书去给女人,路上不谨慎冲撞了,被怒斥了两句。”
到得知梧轩,兰溪现在已是常客,无人拦她,更无需通禀,她领着煮雪独自进到书房内。三老爷正伏案练字,手中一管提斗狼毫,正在摊开的宣纸之上笔走龙蛇。兰溪见他写的专注,天然不会出声扰他。悄悄走了畴昔,见他运笔如飞,那笔锋墨香阵阵,一顿一收,笔意沉沉,厚德载物四字鲜明纸上,力透纸背,待得三老爷顿笔,兰溪再也忍不住鼓掌赞道,“父亲这几个字笔法遒劲,铁钩银划,倒是有几分祖父遗风!”
煮雪娉娉婷婷走上前,将画在案上展开。父女俩低头看画,不时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换,煮雪恭立一旁,看似束手而立,那双眼却时不时落在俊美风华的三老爷身上。她自发得隐蔽,却不知全都落在兰溪眼里。何如,三老爷却似半点儿不知,自始至终连眼角也没瞄过煮雪一眼。
煮雪更是喜不自胜,笑开了一张脸,将那托盘接过。兰溪见她笑容,也是微微一笑,抢先迈开步子,主仆俩一前一后往外院方向而去。
兰溪似是极其对劲煮雪办事的效力和那恭谨的态度,迭声笑道,“赏!赏!赏!当然得赏!”
盈风自是二话没有,点头道是,而后将手中托盘奉上。
煮雪躬身施礼,堪堪站直,兰溪便已笑道,“只穿这么点儿,不冷么?”
第二日学中休沐,却又到了三老爷给兰溪规定了的五日交一次功课的时候。一大夙起来,兰溪洗漱清算安妥,盈风便已清算好兰溪这五日画的画作,候在了一旁。谁知,主仆两人一前一后步出花厅,兰溪一抬眼便瞧见了垂首立在廊下的煮雪,目光微微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