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时,兰溪和傅馨怡各自取了帷帽遮面,斯须间,傅修耘特地定神驰兰溪鬓边望去,果见那乌鸦鸦的青丝鬓边,绽放着一簇荠菜花,并且是代价不菲、永不干枯的那种。说不出来的介怀,说不出来的不安,就是因着这簇奥秘的荠菜花,就是因着那奥秘的送花之人。
“这风雅不敷,刚是华侈才是。”兰洵笑言,倒是冲着兰溪挤眉弄眼,非常有两分奇特。
傅修耘目光有一瞬的暗淡,倒是稍纵即逝,快得让人难以捕获,下一刻,他已若无其事笑道,“表妹真是朱紫多忘事。当年,我分开青阳时,曾留信请表妹相帮一事,表妹仗义互助,天然该得我一声谢。”
“没想到这江南果然多嘉话,竟然还真有人仿这魏晋名流不羁之风,行这真正的曲水流觞,我们本日当真有幸。”傅馨怡眉眼俱欢,笑着赞道。
“江南公然要比都城和缓了很多,每年都城的上巳,别说赏花儿了,偶然连冰都尚未化尽呢,冷得直缩脖子,谁敢当真为了标致就只穿戴薄弱的春衫出门?”
兰溪另有些痴钝地想到,是啊,宿世在都城,她也在上巳节时出门踏过春,那一年的三月三,还当真如同傅馨怡所言,河里仍然漂泊着碎冰,她穿的,还是夹袄,身上还裹了一件大氅,仍感觉冷风直往脖子里钻。但是,再看看现下周遭,草绿了,树枝上抽了新芽,乃至有几簇生命力畅旺的野花不惧春寒料峭,绽放出别样的光彩,当真是浓烈的春日气味。
“表妹这话的意义是,我不是一个心疼表妹的好表哥?”傅修耘皱了眉望向兰溪,神采间竟然有一丝丝委曲。
兰溪狠狠瞪他一眼,沉着脸迈开法度,顺着水流往上游走去。
兰溪见我们的探花郎竟然也有这么呆头呆脑的时候,当下更是乐开了花儿,“表哥,你就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儿了,你如许,若落在今上眼里,怕是悔怨给你点了个探花郎了。”
兰溪两人已走到近旁,抬眼间几片载着陶杯的荷叶逆流而下,兰灏、兰洵两人方才就是取了那荷叶上的陶杯,饮了那杯中之物。两人走至时,刚好听清这兄弟两人言语,傅修耘非常感兴趣地走上前,也俯身捞起了一只酒杯,而兰溪,却悄悄拧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