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略是不信,板儿俄然回神,盯着巧姐道:“你说甚么?”
青儿说了声是,二人方合目安寝。到了第二日,板儿说到做到,偷摸的去熬了药给巧姐喝了,两人像作了商定普通,把这事瞒住都不再提起。自此,巧姐便在王家住了下来,白日里有青儿刘姥姥作陪,虽未曾出的门,但烧水烧饭都已看了通透,阿谁磨扇板儿实在不敢让她近前,巧姐远观了几次,好歹是见地到面粉是如何磨成的了。
巧姐道:“当时我家里做的点心全在乎如何精美如何讨得太太奶奶们的口腹之欲,故而吃了两次就腻了,倒不如你这里家常的窝窝来的好吃些。”
巧姐闻说,称谢一回,便搛了那笋鹅细细在口中尝了,夸奖道:“这是婶婶烧出来的菜么?真是妙技术,比我们家小厨房里的菜都不知好吃了多少呢。”
青儿等都说本来你是吃腻了的,桌子上一时笑语不断。又因巧姐在家里的时候,陪侍的嬷嬷们都教诲她女孩子用饭务需求谨言,待饭粒咽尽以后再说话,到了王家这里巧姐就少不得要入乡顺俗,也乐得把那些庞大的端方都抛之脑后,与王刘氏青儿刘姥姥等说话逗乐。王狗儿看她听得乡间之事听得当真,故意要矫饰一二,专拣着希奇古怪的事儿说了,巧姐与青儿捧腮听着,刘姥姥和王刘氏便不住的替她二人布菜。
巧姐直说不消,便拉了青儿,紧挨着坐在刘姥姥左手边的打布凳上,王刘氏苦劝她一回,看她主张已定,没法只得和板儿劈面坐了,剩了一个位子给了狗儿坐下。
只顷刻的工夫,板儿直觉脑海中的两个小人俱都温馨下来,呆呆的看着巧姐,就连手里拿着的窝窝掉在了碗里也不去管了,青儿笑完昂首看他痴傻似的坐在那边,忙推着巧姐笑道:“女人看快,好一只呆头鹅坐在那边呢。”
王刘氏责怪的瞪了他一眼,只道板儿不会说话,忙又拿些别的话逗巧姐欢心去了,一顿饭足足吃了好半天的工夫。
这日她二人正在屋子里遴选陈年的种子,忽听得门外好一阵短促的拍门声,刘姥姥暗自惊奇,王刘氏和狗儿都去周员外那边帮手,青儿和板儿忙活本身田亩的事儿,这会子是谁来了?
板儿看她那样,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跟着她笑了笑,也就不说话了。
一席话说的巧姐缩着身子笑了,推搡她一把道:“人家跟你说真的,你恰好要跟我耍贫嘴,快睡吧,外头已经不早了,明儿起来我们再说话。”
独占板儿未曾开口说的一句,除却听到动情处偶尔昂首看一眼王刘氏等人,余下光阴里便低头用心用饭。王刘氏和刘姥姥都道是家里来了人,他可贵不捣蛋,肯循分收敛些,也不觉得意,并不知板儿因为对巧姐前后的态度窜改,内心正有一邪一正两个小人在打斗。那邪肆的小人道:“她们家那等繁华,吃喝用度无不豪侈腐败,岂会看上你这贫寒人家的东西,不过是口头上这么夸奖,背后里指不定怎的聒噪呢。”端庄的小人忙辩驳道:“实在她也算是不幸,家中母亲故去,父亲远行,剩下她孤孤傲单的,又逢世道艰巨,神驰乡间糊口也何尝不成,何况看她为人也不似那等冷心冰脸的,应是个好女人。”邪肆小人便哧的一笑:“你才见过几家女人,就敢断言?远的不说,单道这庄子里的富户杜家,他们的蜜斯也不过是这么大的年纪,提及来还比不上贾家的豪贵,但是你看哪一次杜蜜斯出来不是前呼后拥,颐指气使的?即使见了面她也三分带笑,背了没人的地儿,何尝不逮着丫环啐骂几句,说甚么人都往面前领着。依我之见,这贾家的蜜斯也不过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