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一早,曹寅就带着兄弟子侄开祠行朔望之礼,又赏生果月饼给曹府的老仆并各级管家。是夜,表里设席,阖府弄月。
因翌日曹颐就要跟从曹颙进京待嫁。李氏这边走不开,没法亲身送她上京,十五这夜便在女儿处安息。
高老太君拍了拍女儿的腿,也有些伤感。曹颐在一旁见了,忙岔了话题,说些个佛语典范,又提了白叟家欢畅的事,才把氛围又挑了起来。
八月十六,曹颙带着mm出发返京。
李氏眼角也湿了。伸手拭去曹颐的泪珠儿:“傻丫头。女儿家一代一代的都是这么过来地。嫁到夫家,就好生服侍婆婆相公吧。娘家这边不必悬心。幸亏你姐姐与你哥哥都在都城,总算不使你过分孤单。”说到这里,她从枕边拿起个3、四寸见方的锦盒,打了开来,内里是一只镶嵌了各色宝石的金手镯。
曹荃点了点头,从袖里抽出个软封来,悄悄塞到曹颙手中。
曹颙见他肯来相送,内心多少有些窜改,笑着道:“二叔放心,侄儿免得。这就要登船了,江边儿风大,二叔请回吧!”
曹家却甚是承平。曹荃拘了路眉在内院“养胎”,暗中监看是否有与之联络的人;曹寅则派人顺着路道台的线,查了其亲故家属。
曹颙一愣:“二叔这是?”
母女两个,又说了很多知心话,直到半夜天方睡去。
“母亲……”曹颐内心暖暖的,倒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将身子往李氏身边靠了靠。
曹颐见这镯子有些眼熟,仿佛打那里见过,就听李氏拿起镯子笑着说:“不要嫌它花梢,这还是当年我出阁时,你外祖母传给我的,传闻是在五台山开过光的八宝镯子,带着它会获得佛祖庇佑的。本来是一对,你大姐姐那年出阁,我给了她一只,余下这一只倒是留给你的。”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曹颐的手,要亲手帮戴在腕上。
就见曹颐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提衣角就在船面上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向曹荃磕了三个头,然后垂了头,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又扶着丫环的手回到内舱。
曹颐红了眼圈,低声道:“这么多年蒙母亲不弃收养悉心教诲,女儿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只是远嫁,今后不能在母亲跟前替母亲分忧了……”
月上中天,世人纵情而散。
曹颙这边,宴席过后随父亲到了前院书房。曹寅的身子已经病愈,眼神垂垂规复了昔日地锋利。曹颙的内心非常欣喜,时候畴昔这般久。不管是身上,还是心上地伤口都垂垂愈合了吧。
曹荃呆在了当场,内心翻了几番,震惊、心疼、悔怨、惭愧,五味陈杂。这三个头,清楚就是出嫁女向父告别之仪,明显女儿晓得了自个儿地出身?却不知她甚么时候晓得的,这么多年,他亏欠这个女儿的委实太多,可这个女儿倒是……
中秋节又有拜月之礼,在院中设台,焚香摆设花果以供月。彼时端方是“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是以入夜后,由高太君带着李氏并百口女眷上香叩拜,然后中秋宴席才正式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