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儿?”圣神天子面色阴沉,武团儿是她武家的户奴,同武承嗣两人了解不敷为怪,但如果那两人安插在她身边的人,便不能再留。她又望向女儿,“可有证据?”
拿人财帛与人消灾,张氏兄弟一得天子召见,眼看堆满书案的奏章都在群情太子之事,张昌宗便假装不解的模样问道:“宅家,怎生这些手札都与太子有关?”
圣神天子微虚着眸子,神采略显凝重,她没有推测女儿连这话都轻而易举的坦白出来,是有所图谋,还是至心相待?她看着女儿恭谨安宁的脸,一时辨不逼真,又问:“他如何同你说的?”
李令月蹙了蹙眉头,她身为骠骑大将军理应上朝,但天子迟迟不允,想来忌讳那些大臣的激愤言语,此时唤她畴昔,八成是思疑太子的事与她有关。她斜斜勾了嘴角,这事确切与她有关,不过她才不会承认。
“可好些了?”上官婉儿宅内,大周的镇国承平公主身子半蹲,纤手附在红肿的膝盖上,帮她敬爱的女人揉着伤。
圣神天子瞥着被分作两摞的书卷,悄悄嗤了声,“倒是势均力敌。可有发起换王储的?”
上官婉儿也跟着感喟,“我晓得你顾念兄妹交谊,太子是偶然机,但他背后的权势却不得不防。”
紫宸殿上,太子李旦居于百官之前,躬身下拜,他的脸埋没在暗淡的两袖之间,声音降落却仍如一石激浪般响彻群臣的心底。温馨的朝堂瞬时乱作一团,各方大臣都纷繁出声劝止,哀告高座上的天子罔若未闻。有些是真情实意,有些却只是冒充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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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松了口气,固然不喜见那残暴场面,但她对武团儿并无好感,只叹道:“宫浑家多口杂,你且先回府上安排此事,过些日子我便寻个事件将她带畴昔。”
张昌宗笑了笑,他开口想要答魏王,却被兄长拦住,只见张易之悄悄伏身,谪仙般淡然地回了句,“兹事体大,我二人只懂些文墨,不睬政事,还望宅家恕罪。”
李令月思忖道:“八哥感觉武团儿是两位堂兄的人。”
自那日朝堂请辞后,太子便告病于东宫,不问世事。群臣一时群情纷繁,有些人思疑太子受人所迫,想要援救,亦有些人以为这是个绝好的机遇,该当将他拉上马。两方权势参杂,数之不尽的奏章上到天子面前,如果以往,这些奏折该抢先让上官婉儿过目,可现在圣神天子一见着她,便想到觊觎皇位的李令月,挥挥手就又让她退了出去,“你去寻阿月吧。唤易之和昌宗过来。”
回到寝殿,武团儿奉侍着天子入坐后,便听天子问上官婉儿,“太子的事,你可已经晓得?”
上官婉儿心下微凉,屈膝下拜,恭敬而又顺服,“宅家圣明,婉儿不知。”
李令月踟躇道:“八哥久居东宫,并无证据,故而……”
大殿沉闷无声,上官婉儿独独跪在殿中,高阶上圣神天子正襟端坐手持书卷,武团儿站在一旁轻摇葵扇扮演着她家奴的角色,余光瞥见一抹红裙踏入殿内,她仓猝将唇角伸展的笑意掩住,垂下头寂静不语。
张昌宗恍然明白兄长的企图,跑到天子身边,悄悄为她捏了捏肩,“是,我和兄长只晓得如何奉养宅家,讨宅家欢心,旁的那些一窍不通。宅家莫要嫌弃我们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