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忙端方仪态,分辩道:“婉儿勿要曲解,你家阿月可不敢亲身去,我着别人去。”
李令月小扣着案角,朝堂说是大周的朝堂,倒不如说是天子的朝堂。大臣们高居庙堂,看似光荣,但即便身居要位,一着不慎仍会落个连累全族的了局。当年武曌临朝,为稳定皇权社稷,大兴苛吏告发制,使朝堂堕入一阵暗淡,被误杀者不计其数,姜婉容口中的阿耶便就是此中一名。
过了斯须,有婢女捧了一叠诗句奉上,李令月见上官婉儿捻了张,看后复又置在一旁,忽而蹙了蹙眉,劝道:“如果感觉入不得眼,直接扔下去便是。这么多张,留下来怕是要乱了。”
上官婉儿垂眸轻笑,李令月揽她入怀,她却也就势偎在怀里,“可听过那小娘子的诗了?”
姜婉容蹙着眉头,幽幽望了半晌,倏然咬了贝齿,起家长立,缓了半晌,方才开口将本身作过的诗捻了两阙念给李令月,念罢却又再度跪了下去,“求陛下为姜家洗脱委曲!”
“哦?”上官婉儿轻抿了口茶。
夜间,上官婉儿正捧着奏疏讲明,李令月凑到她身边诉了要办诗会的动机,上官婉儿抬开端,笑道:“如何想起要办诗会?”
翌日趁着上官婉儿外出教诲弟子的间隙,武三思带着那名都知悄身寻了李令月。
两旬后,李令月带着一众官员前去白马寺礼佛。从佛堂出来,她看到寺中风景忽觉诗兴大发,对着世人便将之前婉儿作给她的诗吟了出来。吟过罢,她又同大臣们道:“风和日丽,不知诸位爱卿可有作诗的性子?”
上官婉儿将纸张递给她,婉娈笑道:“姜娘子这诗倒是更高一筹,意境深远,妙于凝儿。”
倒是个外柔内刚的小娘子。李令月轻挑了唇角,“起来吧。”
李令月点头,又嗤了一声,“你看看这奏章写得是甚么?他竟然说爱好写诗文的女子多在娼门。”滑头一笑,她忽道:“娼门?好啊,朕此次就找几位都知一齐插手诗会。”
李令月看上官婉儿似在踌躇,夺过来,扫了眼名讳,忽而面露促狭,命人将这四人带到高台下候着。
李令月却不依她,只淡声道:“朕还未听到你的诗句。”
指尖的敲击顿住,李令月淡淡开了口,“抬开端来。”
凡是科举入朝的士子罕少有未去过娼门的。李令月从集贤书院挑了几名小郎君,拟了春为题,命几人带着各坊间都知的诗句返来。她本意是寻些女墨客,未料这事传到别人耳中,倒是变了方向。
这是变着法夸上官婉儿的才学,上官婉儿忍俊不由,轻嗔了眼李令月,警告她这是在外,让她重视形象。
“这……这并非是我的夫人。”武三思面色讪讪,嘴角微微抽搐着,他腆着脸道,“听闻陛下爱好诗词,身为臣子理应为圣上分忧。这位小娘子名唤姜婉容,吟的一手好词句。姜娘子,还不快见过陛下。”
说罢,她便带着笑意捻了上去,上官婉儿睃她一眼,没好气道:“怎敢劳烦宅家。”拈着两指将李令月的手臂挪开,上官婉儿向边上挪了挪,似是用心同李令月保持间隔。
姜婉容直起家子,水汪汪的眸子觑向李令月,竟是透满刚毅。
李令月笑道:“我会瞧着那些诗都比不得我吟的那首。”
姜婉容躬身道:“是,略会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