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鹤鸣看着便很有些齿冷,当今皇后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乃至宿世做伴读时他还同这位皇后有些交集。
臣子纷繁跪了一地,口称圣上息怒。
卫鹤鸣反应快又离得近,仓猝起家去拦,却只拽住了文御史的官袍一角,从文御史身上扯破了开。
“来人,将文诣逐出朝堂,杖责!”
天子被他说得神采乌青,本就是他因想改换储君才先行废后,却不想刚出废后这一步便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恨声呵叱:“开口!你说够没有!”
卫鹤鸣抬了抬眸,果然在文御史的脸上找到了几分文初时的影子,起码那薄唇和笔挺的鼻梁都是一个模样,只是也让他们看起来都多了一些文人特有的刻薄。
天子嘲笑道:“你的罪恶有待大理寺评断,越俎代庖,妇寺干政还不算大错?你是要等她谋朝篡位才叫大过?太子不教,难不成不是她的大过?”
“此事是否太子罪恶,还需大理寺查办后决计。只是皇后实在令朕心寒,朕……意欲废后。”
当时后宫里尽是些权贵世家之女,皇后在宫内并没有多少圣眷,而在宫外也没有娘家权势能够依托,可见后宫的日子过得有多难。即使如此皇后还是撑了下来,乃至生下了太子——即使如许各式谨慎,却也抵不过天子的一时念起。
而朝堂上早就乱成了一团。
堂下群臣早已跪了一片,请帝王三思。
这话扯到结党营私上,便有些让人害怕了,很多言官都缄了口。
卫鹤鸣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一角锦缎官袍。
两人这时还只当这是朝堂上的一个插曲。
而太子正站在属于他的,离龙椅极靠近的位置上,沉默着垂首而立,听着那些有的或莫须有的罪名,没有半句辩论或解释,仿佛早就与喧闹的外界断绝。
太子之位说替便替,皇后之位也是说废便废。
卫鹤鸣想想,却又感觉有些不太公允,毕竟另有一个宿世此生热诚待他的楚凤歌在,总不能一竿子打死。
半晌,终究有人开口:“兹事体大,还请吾皇三思。”
楚家的冷心冷肺,果然是天生的。
元后是天子太子时便相伴的嫡妻,又是世家出身,是以天子初即位时颇受辖制。也因为这个,元后归天不久,他便迎娶了一名无甚家世的卢家女,也就是当今的皇后。
卫鹤鸣听着这话都感觉荒唐。
众朝臣都屏息敛气,等着那终究的旨意下达。
又看了卫鹤鸣一眼,轻声弥补:“跟你一个样,不撞南墙不转头。”
群臣又是一阵辩驳。
平常面子人家,休弃嫡妻尚且要再三思考,世家乃至鲜少休妻,乃至以此为耻,更何况帝王家,而皇后更是一国之母,这些年来也无甚太大的错误,现在竟俄然就说要休弃,众臣子又如何肯应。
这些文臣抱起团来骂战实在是战役力惊人,时不时便回翻出某桩陈年旧事,很多人的旧账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另一边却反唇相讥,大理寺结论未出便有小人给一国储君坐实了罪名,难保不是栽赃嫁祸。更有甚者,说不准便是这些跳梁小丑的诡计狡计。
贺岚站在卫鹤鸣中间,低声道:“这是文初时的父亲。”
待卫鹤鸣回过神,朝堂上的声音几近已经要掀了大殿的房顶,为首的文御史素以直言不讳著称,手执笏板声音混雄,一字一句都往帝王的心口窝上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