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却并无实证。
郭婉不语。
“本来您不晓得呀。”慧能拖长了声音,却也并未显得绝望,面上神情则是更加奥秘,声音也压得更低:“那我奉告您吧,师叔她们说了,也不知是十年前还是八年前,寺里怕是遭过贼,还说那贼人是从后山爬上来,垂了索子闯进寺里的。”
“哦,是么?”郭婉面无异色,揽镜自顾,似观妆容,接下来的话头亦再不提这茬:“慧能,你就回说气候太冷,我又病了,请他下回再来吧。”
据称,她们生前是一对至好老友,虽厥后各自婚嫁,无缘再聚,但是,她们却在各自的范畴互为支撑,为大楚厥后的百年乱世,做出的杰出的进献。
陆朝香便随慧能出了门儿。
陆朝香还不放心,又细心叮咛她几句,方与她分开。
有了这三重起因,寺中凡得郭夫人照顾者,那日子也是水涨船高。
言辞间竟是客气到了十二分,面上的笑几近是奉迎的。
陆朝香“哦”了一声,悄悄记下这几个名字,不再说话。
陆朝香双手接了,倒是看也不看,回身便塞进慧妙手中,口中笑道:“夫人也忒小瞧奴婢了,奴婢眼皮子再浅,也不至于跟个小孩儿抢东西。”
直待行至石阶绝顶,远处风雨当中,影影绰绰现出一辆马车的身影,李朝平方才抢前几步,一躬到地:“先生慢走,奴婢不送了。”
二人自墙外石路上绕出去,再往下走一段山路,便又现出大片的房舍。
此中,孝文皇后的泥像取坐姿,她身著华丽的皇后大衫,双目微垂,似正在细心聆听着甚么。
只是,那些老妃子、老宫嫔再有气度,也总有点阴沉森地,说句大不敬的话,委实是像鬼多过像人。
容颜如昨,犹似当时幼年。
听掌院说,郭夫人娘家姓韩,乃是山东首富,豪阔得不得了。十年前,就因为郭夫人向娘家侄女儿抱怨说吃不惯寺里饭食,住得也不甚舒畅,那韩家掌家大女人当下就送了五千两银子进寺,又荐来一个擅做精食的厨娘。
“你觉着呢?”郭婉反问,长眉微挑,面上是似有若无的一个笑。
“豁啷”,又一阵疾风忽至,那踽踽独行于山道的身影,亦仿似随了这风、这雨、这满天满地的萧瑟,渐行渐远,渐至无踪。
陆朝香面色不动,提起的心却往下放了放。
而这一睇一笑,便是这十年事月刻下的印记。
流言这东西,一旦传开了,却也不好。
到得此处,慧能不自发便放轻脚步,行至那光可鉴人的玄漆门前,拉起门上兽头铜环,“笃、笃、笃”扣了三下。
“哦,本来您是去大厨房看菜去了。”陆朝香殷勤隧道,悄悄巧巧便补齐了对方的全话。
“夫人,您瞧……是不是去见一见?”陆朝香轻微的语声响起,慧能醒过神来,忙垂首站着,再不敢胡思乱想。
五年前,皇觉寺山下官道左,忽地开了一间茶社儿,名唤“苦竹斋”,那茶社的店主,便是这位苦竹先生。
光是这条裙子,怕就抵浅显人家一年的嚼用了。
慧能忙接过,再等半晌,见无余事,便向二人合什一礼,方自去了。
郭婉此时已搁下螺黛,正将翘着指尖儿将膏脂点唇,手上行动不断,语声倒是淡淡:“下着雨呢,气候也冷,我委实懒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