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王身故,王后岂会同强齐反目?唯有连齐攻鲁,方能稳民气,固王位。”屈巫答的自傲。他此次出逃,并非如郑姬所想,只孤身逃脱,还是要带上能带走的统统。而出使齐国,恰是最好的机遇。
这番话,倒是生出几分和蔼。楚子苓起家,亲身送屈巫出门。
既然连存亡都抛在了脑后,伯弥觉得,再也不会有甚么让她动容。但是她错了。
现在,她认命了。
泪流的更猛,喉中却未溢出半点声响,伯弥把身子蜷的紧了些,死死闭上了眼睛。
不过楚子苓并未表示出非常,还是如昔日普通施艾。倒是屈巫, 指尖一向轻点膝头, 仿佛在思考甚么。
重重点了点头,她道:“我记下了,有劳诸位。”
出走?投晋?本来他跟郑姬所说的,竟是此等惊天之举!如果事败,要有多少人丧命,家主岂会掉以轻心?
屈巫微微一笑:“此事关乎存亡,切不能让外人晓得。那巫苓曾见过吾与郑姬,还是撤除为好。”
许是伯弥的法度太小,竟被家主落下一段。待将近走出大殿时,她俄然一侧身,凑到了那人耳边。
是夜。
你可还好?
寂静中,艾灸很快结束,屈巫临走时, 俄然问了句:“明日仍需施艾?”
屈巫却摇了点头:“非也,大权将握在公子婴齐手中。”
楚子苓一愣,没想到公孙黑肱派人前来,竟是为了这个。这是楚王病的实在太重,怕她冒然去治,导致失手吗?
那双清澈眼眸望向了她,眸中没有仇恨,没有轻视,没有熟视无睹的冷酷,仿佛只是问她,“你可还好?”
樊姬是个贤后不差,但并不掌兵。为了节制朝政,必将会重用公子婴齐,公子侧等人。如此不但能分权,还能用他们相互管束,使之难争大位。如此一来,太子可安。然公子侧好饮无节,公子婴齐有勇却贪,两人共处高位,必有相争之时。谁胜谁负,还难猜吗?
“那使齐之事,确能促进?”亲随另有顾虑,齐国先前与大楚之敌,怎能等闲缔盟?而两国若不缔盟攻打鲁国,家主如何能悄悄松松出逃?
听到这话,楚子苓只觉心神一松,也笑到:“自当效力。”
他邀郑姬归宁,不过是顺道而为。最关紧的,还是出逃大计。有了郑姬这个美人相伴,怕是会落个痴情好色的名头,但如此一来,岂不更好掌控?何愁晋侯不允。
听闻此言,楚子苓只觉冰寒入骨,非论是奴婢还是巫医,全都要殉葬?若非王后不信本身,那她现在怕已经成了那群巫医中的一员了。就算医术再如何高超,又岂是甚么病都能治好的?
但是心中如此想,等了大半日也没比及郑姬前来,楚子苓不由生出些疑虑。如何回事?郑姬惜命,之前从会不早退啊,更别说明天还是申公最后一次艾灸,她怎会错过?
本日屈巫也没带侍从,只要伯弥一人跪在殿外等待。也不知怎地,出了门,楚子苓就觉那低头缩肩的女子有些不对,不由看了她一眼。但是这一眼,正对上了伯弥的双眸。
“故而,吾必出走。楚晋相争,唯晋可投!”屈巫干脆道。
自伯弥来到屈府后,就谨小慎微,不敢妄言,又怕获咎旁人,只作不懂楚语。没推测申公也如此想,竟让她在旁服侍,把密议之事听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