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想到了甚么,他略一半晌,俄然道:“既然大巫受国人恋慕,不如每月多挑几日,出宫诊病?嗯……增至五日如何?”
她配得上这称呼吗?丢弃了“六不治”原则,借助装神弄鬼达成所愿,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巫医”……
楚子苓却摇了点头:“我还好。”
听着内里小童欢畅的歌声,华元放下了车帘, 胸中既故意惊又是感慨。仅仅半月, 囊括全城的痄腮就完整停歇, 放在以往, 哪个敢信?恰好那楚巫就做到了。祭奠驱鬼, 祭灰除病, 另有以后的驰驱, 连他都要叹服。若论权势,朝堂高低,华元自认只在宋公之下,也是他在幕后驰驱, 才气让那些聒噪的卿士闭嘴,难缠的巫者收敛。但是瘟鬼,岂是人力可控?
作为出行的御者,田恒这几日伴随楚子苓走了很多处所,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女子支出的辛苦。且不说施法本就费心,光是驰驱,就足以让人筋疲力尽。
祭奠如何能够有效?她可不想治好了痄腮,反倒让人对疫病掉以轻心。毕竟痄腮是能够自愈,并且感染烈度有限的,但是其他很多病症却不然。
但是,她撑了下来。只这份毅力,就让人赞叹。现在瘟鬼已退,最首要的就是涵摄生息,起码让那张被巫纹袒护的面孔,不再怠倦惨白。
被点了名,华元笑着上前一步:“若无君上知人善任,大巫怎能够出宫驱鬼?国人奖饰,也是赞君上仁德。”
御者一抖缰绳,四匹骏马同时迈步,出了院落。只一墙之隔,便换了六合。无数双狂热的眼睛,瞬息望了过来,那目中炽烈,更胜骄阳!
果然,还未等楚子苓叩拜,座上宋公便身形前倾,吃紧拦道:“大巫何必多礼,快快情起!”
方才宫外遥遥传来的歌声,朝中那个不知?国人鼎沸,但是百年难见的奇景,宋公更是早就晓得了“灵鹊赐福”这一说法。现在听华元恭维,更是如饮甘蜜。
宋公那张俊美的脸上,显出了些许得色。这半个月,他也常在宫中祭奠,想来如此快禁止瘟鬼,也有他一心侍鬼神的虔诚。心头大悦,宋公不由道:“也是大巫指导,方才见效。只是不知碰到旁的瘟病,还可否用此法驱瘟鬼?”
宋公此次见她,并非选在寝宫,而是改作朝堂。在满朝卿士的谛视下,楚子苓趋步入内,跪在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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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立了半晌,楚子苓就转过身,筹办返回巫舍。此次“升迁”,少不得要向巫祝伸谢才行,还要探一探那老妪对此事的态度。并且当了巫官,下来事情恐怕也有很多,要打起精力对付。谁料刚走出两步,前面就有小我追了上来。
他身后的,是一辆华盖大车,驷马并辔,若无君主答应,平常卿士都不成乘!这是专门为迎她,筹办的车驾?
看着楚子苓面上神采,田恒眉峰微皱,有些担忧。明显已经实现了出宫的初志,怎会因几个宋人叩拜,就心神不宁?如果如此,她要如何适应这新的身份?
宋公闻言连连点头:“大巫言之有理!有大巫在,何方鬼神敢扰?也幸亏右师举荐,才让寡人认得神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