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忙冒充跪下认错,逗得天子本来严厉的脸上微露笑容,摆手道:“起来吧,朕又未曾说要罚他,瞧你给他说得这一大篇话。不过他身为周王妃之兄,现在又加了佥都御史,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到此也够高了。”
……算了,这也算无益于技术传播吧。
不能加恩本人,最好推恩父母。
幸亏前些日子带着匠人修书时, 也用游标卡尺量过补粘原书的纸料大小, 值房多宝阁上就收着一把尺, 不然单看笔墨……弄不好就有人不信这套曲儿纯真只是描述尺子的呢?
王福只挑着能说的说,新泰帝却俄然问道:“他父亲去时,可曾有四十没有?”
他拿着尺挤进人堆, 滑动游标,别离讲了各部分的名字和用处,又从架上取了个小石鼎, 里里外外量过一遍, 揭示其用法。
马家如此急着争权,他在时髦敢肆意汲引任用私家,等他百年后,惠儿又如何管得住马家的人?桓凌固然得力,桓学士却有些恋权,也不知到当时他又会是如何的做派,桓家只这一个得力的孩子,制衡得住马家么?
毕竟这鸳鸯尺不是匠人做的东西,而是宋三元所制,有桓佥都御史新自度曲唱其好处的!
只是他拿来的是把黑黝黝带拐弯的铁尺,看着像把弯折了的直柄剪刀,并没有桓凌那套曲里写的甚么金线缠裹、喜鹊登梅……
游标卡尺这个名字从宋时嘴里说出来, 世人耳中过了过,立即就被信中“鸳鸯尺”三字冲到不知哪片大洋去了。
他便三催四催地逼着那些将士领兵出城,也仍有畏战不出的、有才出便败还的,另有库中竟凑不出兵械装甲的……
他代天巡狩,负的是天子希冀,边关百姓、中原万民生存,自不能听任那些无能庸将把持处所权势。虏袭大同右卫时,他便行天使权威,临阵夺职在敌袭来时怯懦有为、不敢接战的游击将军马诚。并由其副将费宇、批示使郗裕等人代领军事,于赤山儿、猫儿庄等处布下武备,挡住了虏寇这一次袭掠。
没过量久宋时便传闻,给他打尺子的那家匠人也悄悄把游标卡尺改名叫作鸳鸯尺,到他家订尺的客人激增——十个里有八个不是搞理工类事情,而是要买去当订情信物的。
那两对是非量臂紧紧依偎, 岂不正如滩上鸳鸯相挨订交的尖尾?量东西时须拨动游标在主尺上摆布移换, 探出的单臂也正如孤雁羽翼,而那乍分开的两翼间刻着精密刻度,量的恰是它们被分开的是非。
这些猜想没人敢当着宋时的面说出口,因而又改说那鸳鸯尺这名字起得形象:一长一短、一大一小、两相环绕,连那大小量臂都如沙上眠禽般并翅相偎,岂不天生就该叫这名字?不然叫连璧尺也有些意趣,反倒是游标卡尺念着拗口,又乏兴趣,配不上这么风趣的尺。
利用陈述跟产品共同食用才不轻易曲解么。
新泰帝低叹一声“不幸”,王福也跟着叹道:“可不是,桓御史丧亲时虽说年纪也不小,不是离不开父母度量的稚童,可谁不肯意父母安然康泰,做后代的长悠长久承欢膝下呢。”
这曲儿里写的鸳鸯尺竟是比他自用的好?
新泰帝垂眸看着本身的手——掌心赤红,摸着烫热却仍枯燥,现在身上也常觉着炎热,口干目赤,偶然昏昏沉沉。自太·祖以来,本朝历代天子罕见高寿,只怕他也不是能久视延生之人,那桓御史的父母才三十余岁便已不活着,而他本年却已过四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