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大急,与他们说:“眼下不但是七娘,七娘所倚仗的是陛下。看着是七娘冲我发难,实在泉源还是陛下。小儿东宫之位不稳,陛下为保他,必会缴我四人之械,收我四人之兵,遣我四人门徒。再不联手扛过这一回,今后……我等另有今后么?”
卫秀如有所思,长史见此,静候在旁,不敢出声。
此时长史便在与她禀事。
晋王闭着双眼,面上神情越来越冷,眉间有些颤抖,显出惊骇之色,但是惊骇只要顷刻,半晌以后,便是决计已定的不容摆荡。
三王仍旧不为所动。一来,晋王为人奸猾,帮了他,到最后,恐怕还得被他反咬一口;二来,濮阳只与他过不去,他们若帮他,只怕一起被濮阳记恨,到时晋王捞不出来,他们也跟着泥足深陷。
举国高低都忙于赈灾,却不知有一大事在京中酝酿。
百姓饿肚子,就会对朝廷不满,处所措置不好,便会有人聚众肇事,抵挡朝廷。因此每到一朝末年,天下动乱,常常伴随天灾。
晋王正愁时候不敷,他还没安插好,就被撸得一干二净,此次天灾,算是帮了他大忙。他做出和顺的模样,既不肇事,也不生怨,还催促着门下努力救灾,让人觉得他已认清实际,死了心,麻痹天子,也麻痹朝野。
晋王说干了口舌,还是无济于事,气愤之下,甩袖而去。赵王倒是受了他的开导,想留荆王、代王再多说一会儿,联络联络豪情,也幸亏朝上共同进退。可惜二王不敢信晋王,也不敢太信他,言语之间,俱是对付。
府中禀了濮阳,濮阳临时脱不开身,便多派了些人跟着卫秀,又叮咛道:“说与驸马,雪后道滑,路上谨慎。”
但是天子已经听不到了,他死不瞑目。
赵王听得心烦,临时息了拉拢的心机。
“晋王受召后,便逐步低沉,也管朝政,却不锋芒毕露了。赵王仍不甘心,荆王、代王与晋王普通。”如此一来,就将赵王显出来了。
卫秀脑海里有一副舆图,对国中各地地形都非常熟谙,她看过奏疏,提了两条调剂之策。天子听得用心。卫秀才情敏捷,听她话语,天子也被变更想出很多主张,二人便由一个说一个听,变成相互切磋。
本年必定不平顺,客岁小灾以后,大家都盼着风调雨顺,能将灾年所欠都补上,可惜天不遂人愿,本年又是一个灾年,且受灾范围比客岁更广,影响程度更深。天子年初还令王鲧练兵,拨出一大笔军饷粮秣,积储多年的国库,一下子有了捉襟见肘的迹象。
卫秀一日好过一日,到暮秋,已不必躺在榻上。濮阳忙着救灾的事,抽不出时候来陪她,卫秀怡然自乐,坐于庭中,抚玩秋色。
天子只感觉疼痛难忍,心肺五脏都如被搅碎了普通,感遭到有人握住他的手腕,他昂首去看,见是卫秀,他预感到甚么,脑筋蓦地间从剧痛中复苏。他一把抓住卫秀的手,拼尽了力量,与她说道:“天下、天下传与赵、赵王!”
倘若陛下驾崩……
四下无人,内侍笑着接过,大风雅方地收进袖袋:“您少入宫,怕是对宫中不熟,有甚么事,叮咛小的就是。”
宫道上的积雪还来不及扫开,轮椅从上面滚过,留下两道深深的陈迹。卫秀束发戴冠,着一袭缃色外袍,还是是闲云野鹤的打扮,不过看着却比平常持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