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和尚愣了愣，笑道：“都头不知风太高塔，塔尖才闻得风动。”
性且无德，遑论礼节廉耻。军中缺粮草资费，掘墓倾寺，不敬六合鬼神。恰好这等贪狼贼子竟窃得天下，好笑可叹。”
何栖合计一番，道：“好似急了些，我们怕力所不及。”
沈拓眨了眨眼，何栖的长睫几要贴他的脸上，她双眸一闪，长睫微动，面上微痒，那点痒意化作丝线，挠进内心。他道：“哪敢欺瞒娘子。”
沈拓苦笑：“连坟茔都不知在那边，那里去祭拜？便连名姓都知晓得不详，只知姓谈，把纸烧与哪个？”
沈拓道：“不在了，租的医铺，郎中去后主家租与别家卖馉饳，全没昔日陈迹。”就怕连个坟茔都没有，他既死于皇家争斗，怕是举家难逃一死，远在禹京举目无亲，妻儿身故，哪得埋骨之人？
何栖翻开车帘，问道：“大郎有苦衷？”
沈拓揖手应下，立足闻寺中撞钟声，半晌才跨马归去。
沈拓点了一下头，答道：“本日偶然晓得郎中身故的内幕，他于我有恩，无端遭了横祸，我心中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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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道：“我们二人自不能，借借明府好风。”
沈拓气道：“还是这般世故，也不知寺中的和尚如何教得，他那师叔就不是……”忽想起小佛子与了胖和尚密切，心头一紧，立起家道，“阿圆，我去寺中一趟，返来再与你说。”
何栖不及禁止，沈拓人早出屋急奔而去，她追上几步，扶门唤了一声：“大郎？”恰见施翎沽酒返来，便道，“阿翎，你哥哥不知遇着甚么事，急慌慌去千桃寺，阿翎得空看个究竟。”
施翎也游移，道：“门口撞见哥哥，喊也不该，我追去看看为着何事。”
昱王曾斥责阿谀之人，道：此为无稽之谈，太子才是储君。”
沈拓想了想道：“明府留任，既借了势，不如就此坐大，干脆将桃溪水运都揽过来，不叫别人沾手半。宜州船埠那边留得船只，也备屋宅青壮护船看货，与桃溪这边两端应对来往。”
何栖忍不住掩嘴直乐，道：“他道你非惜花护花人。”
胖和尚啜饮一口，茶香幽幽，可贵喧闹辰光，长叹一口气道：“当年贵爵成寇，隐姓埋名又无寓所，风云变迁沦为人间草芥，于天下势不过蜉蝣之力，哪动得姬家皇朝半分半毫，不过发间虮子。十多年前遽州水患，流民四起迁去各州各城，我们混迹此中，隐入桃溪。桃溪归属宜州，宜州水路枢要，富庶繁华之所，来往便当，多骚客风骚人物，向来为皇朝所重。
季蔚明问道：“太子与昱王之争，引得朝野震惊、争论不休。法师心中可畅快？”
沈拓不好说透，推委道：“哈哈，阿圆不知，这是明府的主张。”
季蔚明轻笑，分茶入盏，请胖和尚批评。又道：“江山旧支流亡流浪，也是令人唏嘘。”
沈拓忆开初识何栖时桃林之游，一时心旌动摇，笑道：“小佛子油嘴，可有咬舌胡言？”
胖和尚顿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贤人虽不贤，太子却为万民忧愁。”
季蔚明耻笑：“法师日日古佛经籍为伴, 倒没学得慈悲为怀。”
胖和尚嘲笑：“姓姬的赶尽扑灭, 这些年颠沛流浪, 没有一副硬心肠，哪有活路？甚么姬姓乃黄帝先人，吹得法螺呜呜响，为图脸面都雅，倒把祖宗都改了头换了面。你们的祖天子泥腿匪贼，连端庄的名、字都没有，斗大的字不识得一筐，为几斗米领着几上匪盗投在反王军中做了伙贼兵，因着残暴冒死得了反王的青睐，一起从百长到校尉再到亲信大将，匪便为匪，哪知知遇之恩，也是反王咎由自取，提了一个狼子在身侧，又嫁女为妻，成果反王这个泰山岳丈不但丢了兵权，连小命都断送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