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药端着刘喜莲用心迟送出来的贡桶,迎着朝阳,欢欢乐喜走向大净房时,张婕妤一行,已然到达了东六宫外南北长街的东首,再往前便是蹈和门,而过得此门,便是仁寿宫了。
仁寿宫之行,是她攀上高枝的最好机遇,毫不能错过!
罗喜翠微微昂首,觑了一眼红柳冷酷的脸,心下不免咂舌:
红药摔伤,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不过井底蛙罢了,只知面火线寸得失,浑不觉内里早已天翻地覆,竟还觉得这是长悠长久之计呢,殊不知,此一去,红柳与红衣,便再也不会回到冷香阁了。
红柳垂在桌下的手,不住摩挲着袖畔银镯。
这拨“红”字辈,委实不简朴。
可薛红衣竟也晓得了这事,委实令人起疑。
“红药伤得如何了?”罗喜翠的声音高耸地响了起来。
“此乃嫁祸江东之计,便教她得逞一时,我们也费心。”
微垂着首,罗喜翠目中尽是算计。
“是咸福宫并永宁宫的几位娘娘。”钱寿芳适时轻语。
红柳此时亦正暗自策画。
之以是笃定红衣对这件秘事知悉,倒是因为,她此番寒舍血本打通罗喜翠,只是为了顶掉红柳或红药中的一个,若非听闻了“阿谁动静”,她又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迈着不紧不慢的行动,张婕妤面含含笑,款款而行。
回想着乳母的话语,红柳心头一片炽热,旋即又沉着了下去。
但是,尚未踏上那汉白玉石阶,迎头忽一阵香风袭来,桂花头油、玫瑰膏子、芙蓉花露、茉莉香粉……
这场雨直下了两日,到得四月月朔,天光放晴,满天下秋色耀目,东风浩大、散去闲云,天空仿佛一块庞大的翡翠,剔透而又洁白。
按说,此事所知者极少,邓寿容也是因了宁妃娘娘赏的面子,这才提早得知。
张婕妤也被熏得够呛。
她能猜出罗喜翠在想甚么。
且,比起红衣的来源,四月月朔,才是关头。
“……比及了我们的地盘儿,想如何整治这小蹄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邓寿容的语声犹在耳畔,红柳此时思及,既佩且感,深觉乳母待本身不薄,这体例亦非常全面。
烛光之下,她眼神闪动,一脸地如有所思。
也不知混了多少种的香气,直醺得那东风也黏稠不堪,兜住人的头脸,一呼一吸间,尽是庞杂而又古怪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