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秀想要跟着旧主,车内又沉默了,史顺也不敢再说。半晌,史侍郎方道:“叫东星返来,买卖的事前放一放,待老三会试过后,再做筹算。至于你爹,临时不要动,在家里看好二少爷和三少爷,别教他们生出多余的是非来。”
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甚是年青的小厮,他扶起摊贩,又看了一眼地上打碎的小玩意,问道:“十个铜板够不敷,我把你这打烂的东西买了。”
史顺驾好车,在得月楼外等着史侍郎,乌蓬马车隐在月色下的杨柳岸边,蒲月的天已然热了起来,河边上更是招惹蚊虫,史顺服一个大荷包里拿出一把干薄荷,燃了今后在马车里熏了熏,又垂下车帘子,在车板子上坐好。范锡夕带着一众官僚送史侍郎出来,另有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站在中间,那人略说了几句,便上了候在门口的一架八抬大轿。说是八抬,一点也不为过,四方各两人,可不就是八抬。
宝卷又看向顾惟玉,说了一句:“少爷,蓝浦知错了,她不敢了,你谅解她吧。”
史侍郎一起上没有说话,史顺也不敢过问,走了大半路程,史侍郎才开口问他:“你可曾用饭?”史顺道:“回老爷,用过了,方才吃了半只烧鸡和一碗面。”史侍郎笑道:“年青人胃口好,但早晨莫要吃得过分油腻,把稳积食。”
男人也不跟蓝浦胶葛,转而对宝卷道:“写信给蓝老迈,叫他领他的宝贝女儿归去,趁便计算一下旧年的利钱,八月前与本年的数量一道入账。”
蓝浦一脸不成置信,恨不能放声尖叫:“顾惟玉,你无耻!”
小贩睁大眼,连连点头,“够了,尽够了。”说罢,从速蹲下来给小厮包东西,小厮给他十个铜板,摊贩将碎掉的碟碗包给他,还奉上了一个五彩同心结,嘴里道:“这是浑家的技术,尚能一看,您莫嫌弃。”
小厮爬上马车,将一包东西递畴昔,道:“少爷,诺,我给他买返来了。”男人悄悄一笑,这笑声溢出来,闻之仿若云销雨霁,雾霭散开,一抹微暖的晴意能透到民气里去。小厮脸一红,又递上五彩同心结,道:“这是那摊贩送的,说是送到哪个女人手里,便可情定平生。”
见史侍郎起了话头,史顺方道:“老爷,我爹说待三少爷会试过后,他想过来照顾老爷。”史顺的父亲史秀幼时是史侍郎的书童,现在是史家的大管家,史侍郎南下,他没有跟着过来,而是留在京师坐镇,便利看顾史家三少爷史东贞读书。
蓝浦刚好与他对视,对方流转如凤的美目里闪出半寸寒光,蓝浦心下一惊,此人不是在谈笑。蓝浦有些讷讷,半晌,她垂下头,低声服软:“顾公子,我错了。”
宝卷反应极快,忙跟着道:“老太爷,您辛苦了,可别睡着了。您再忍忍,顿时就到了。”
五彩同心结,真是由五色丝线钩编而成,首尾相连,不见线头。小厮道:“少爷,你收着吧,这也是人家的一番情意。”
蓝浦被宝卷拽动手臂,她瞪着那青年,低声谩骂:“顾惟玉,你好样的,比及了江上,我叫我爹把你沉尸喂鱼。”
“你......?”那白叟气急,竟显出女人家的清脆来。
顾惟玉似笑非笑的看了宝卷一眼,他眼神划过蓝浦,悄悄吐了几个字:“下不为例。”
小厮将同心结塞到青年手里,一向在中间温馨坐着的老者轻咳,道:“宝卷,刚才可看清了那轿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