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改票或采纳的事,很常见;只是新郑当国,这类事未曾产生过,偶尔一次,新郑也不必太烦心了。”朱衡阅罢,反而安慰起高拱来。
高拱不说话,回寝室换衣去了。
书办、承差都不敢搭话,只是小跑着到内里去迎。过了小半个时候,朱衡急仓促赶来了,正要见礼,高拱一扬手,不耐烦地说:“罢了!潘季驯河工的奏本,工部是如何把关的?嗯?!”
“疏浚河道是为了运漕粮,是以终究还是应以粮运迟速为查验标准,至于筑了几个导流渠口,就要请功,委实不该。无妨遣官到实地复勘一下;再者嘛……”朱衡欲言又止。
斯须,书办把批红本都抱到高拱的朝房,他站在桌旁,快速翻检着,终究看到了一道皇上御笔钦批的奏本,只见上写着:“今岁漕运比常更迟,何为辄报工完?且叙功太滥,该部核实以闻。”
“不想了!不想了!想不明白!”高拱自言自语了一句,披衣下床,到书房去,本身脱手掌灯,翻出《大明坤舆图》来看,“喔呀,不看不晓得,一看吓一跳,国朝由东到南,边上满是陆地!”他怔怔地看着,俄然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可骇的动机:时下佛朗机人已然远渡重洋来到家门口,谁知另有哪个国度也在日夜赶造大船,正欲向这片大海驶来?倭寇毕竟不是国度正规军,已然让国朝难以抵挡,如果别国官军乘船打过来,这一大片海岸线,如何保卫?如许想着,盗汗不由涔涔而下。
“高老先生,万岁爷生机啦!”孟冲焦心肠说,“老奴特来知会高老先生一声。”
“玄翁,既然皇上挂记漕运,是不是上紧拿出个别例,也好让皇上放心。”张居正以叨教的语气道。
朱衡惭愧地一笑:“新郑是晓得的,朱某与潘季驯治河观点一贯对峙,他上的本子,我给他采纳,必有打击抨击之嫌,是以本部就照单全收了。”朱衡虽与高拱同岁,中进士却早九年,是前辈,是以他不称“元翁”,而代之以籍贯称之。
“这……”高拱的牙齿开端在口中打斗,神采蓦地变得煞白。
“不成!皇上把国政拜托给我,我安得如此得过且过?”他喃喃自语道。
“朱衡如何还没来?”高拱大声喊道。
张居正和殷世儋在中堂久候,未见高拱出去,正迷惑间,看他沉着脸,身后跟着朱衡,即知有事,也不敢问,只是望着他,等候他发话。高拱坐下,呷了口茶,声音降落地把原委三言两语说了一遍,对朱衡道:“大司空,你说吧!”
“皇上是为漕运的事焦急。”张居正开口说,他看着高拱,“漕运已是告急时候,河道的事,还是有人要管,革了潘季驯的职,命他戴罪管事如何?”
“也是,如皇上这般眷倚新郑者,不唯本朝,历朝历代所未曾有之。”朱衡也感慨了一句。
“呵!”他自嘲一笑,“毕竟没有产生,何必本身恐吓本身,不去想它就是了!”
“轿夫白日睡觉,夜里服侍老爷高低朝,”高福嘟哝着,“可小的白日夜里都没空睡觉,熬死人嘞!”
本日比昔日到阁要早,可一下轿,却见司礼监掌印寺人孟冲已在文渊阁门口候着。
“走,到中堂去说。”高拱起家往外走,朱衡跟在身后,进了中堂,书办手忙脚乱地把文牍抱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