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芳连上三疏,要求致仕。三天前,皇上察其诚心,御批准其致仕,优诏褒美,遣行人护行,赐驰驿归。遵循入阁前后排序,高拱遂为内阁首揆,移位左边首位。按例,朝廷百官当着红衣为贺。
“叔大,你看,皇上还是不允!”高拱拿着御批,既欢畅又有些无法,对张居正道,似是咨询他的定见。
隆庆五年蒲月二旬日,文渊阁弥漫着一片喜气。从辰时起,部院寺监堂上官、科道、翰林,倶身着红衣,分批来到内阁中堂,向已移位左边首位的高拱道贺。
我国度之事,皆属部臣题行,阁臣拟票。或未当,则为之驳正;或未妥,则为之补救。不嫌异同,务在参伍。以是事多得其理,而人不敢为奸,是阁之与部不容混而一也。臣昔以阁臣受命摄铨而不敢辞,既辞不得请而不敢再者,实以名居大学士李春芳之次,其驳正补救有在,而臣能够无避耳。今春芳既解任去,而臣又忝居二辅之先,若仍领铨务,则自所题行,自所拟票,驳正补救终为不便,是谓以水济水,谁能食之。此其不成一也。
皇上余怒未消,提笔在高拱的奏疏上写道:“已有谕了!”随即把御笔重重一扔,叮咛道,“退给内阁!”一名御前牌子谨慎翼翼地拿过文牍,刚要走,皇上又道,“你知会高先生,司礼监掌印空缺,要他荐人。”
“万岁爷,万岁爷!”陈洪已然猜到,此事必是冯保告密,战战兢兢叩首道,“冯保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主子并未据为己有,只是欲……”
“这算不得甚么!”高拱摆手道,“大臣以体国为忠,以匡国事为美,戋戋小廉,细节耳,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