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奸伪以肃政体
“毕竟是官员,被骗了,谁敢去讨要?”王元宾道。
奏疏交书办呈会极门收本处,高拱又疾步回到中堂,边落座边叫着张居正和殷世儋的字道:“叔大、正甫,数十年来,宦海民风废弛得令人实不忍闻,看来整饬吏治之事,还要持续抓下去,一刻也不能松弛!”
“思之悚然!”高拱又感慨了一声。
“难怪这王廷和黄光升二人,在元翁复出之初就乞休去官,原是心虚!”刘自强嘲笑一声道。
“元翁说的是。刘旭其人是受人蒙蔽,下吏只是仗他三十棍,送刑部桎梏一个月。”王元宾道,“据顾彬招认,他是受冒充元翁表侄的人开导,方让刘旭冒充元翁外甥的。”
“兵马司是干甚么吃的,何故不缉拿?!”高拱火起,一拍书案,诘责道。
“喔!”刘自强忙解释道,“隆庆二年,御史张齐受命到宣大赏军,回朝后,上疏言事,皆格而不可。后张齐论劾辅弼徐阶,台长又论劾张齐是纳贿为盐商朝言,法司据此下张齐狱,抄其家,张齐父子均开罪!”
高拱问:“那么刑部复查,竟是法家为媚权势构陷的?”
张居正、殷世儋倶不知高拱为何发此感慨,楞了半晌,一时都没敢接言。
“元翁经验的是。”刘自强躬身道,又以叨教的口气说,“刑部就此上奏?”
高拱俄然烦躁地说:“刑部讯断的事,大可不必先禀报于我。”
照得辇毂之下,各行事衙门在焉,而天下官吏生儒军民人等,辐輳于此必须奸伪屏息,然后政体清除。乃一贯有无籍光棍,号为走空之人,埋头指称各衙门,办理欺诈人财。而吏部掌管升选,其指称吏部欺诈者尤多。动则十数成群,或作仆人,或作仆人,或作来宾,或作亲朋,做成骗局,相互勾引,哄诱外来之人。或谓:有银多少,可补某官;或谓:有银多少,可任某地。但得财物脱手,即行欺诈。虽今后无一所验,然皆系为官之人,谁敢讨取?即欲声言讨取,而彼已搬移潜躲,莫可寻觅。待被骗之人领凭而去,仍出为之谲诡。猾贼变幻百端,坏乱政体,莫此为甚。臣于克日亦曾自行防获,如顾彬等数辈,或称臣以外甥,或称是臣表侄,欺诈人财,咸有证据,已倶送法司。然此辈实繁,今虽访获一二,若画脂镂冰,旋复如旧,不敷觉得惩也。伏望皇上敕下厂卫及巡城御史,严加缉访挨拿,务期尽绝。如歇家敢有窝藏,徐两邻举首,若不举首,事发一体连坐重罪。庶奸棍无所容,而各衙门亦能够行事矣。
“是说阿谁冒充我外甥的事?”高拱问。
王元宾刚接任,自忖这话不是对着他的,隧以超脱的口气道:“想来是怕万一是真的,反倒惹费事,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刘旭?是他!”高拱既不解又仇恨,“他做太高家的教习,一个读书人,怎就跑到都城欺诈?”
“元翁,前些日子,给事中周芸、御史李朴素上疏,为因弹劾徐阶而入狱的御史张齐伸冤。”刘自强禀报说,“刑部备案复查,现已查明,当时刑部所判张齐受盐商贿而为其代言,纯属子虚乌有,乃台长王廷、刑部尚书黄光升为媚徐阶,以推断之词,屈打成招。”
顾彬这几个月用心做欺诈官员的买卖,虽到手过几次,可揽买卖的活计并不好做,一听刘旭的景象,喜出望外,遂让他以高拱外甥的身份到棋盘街招摇,买卖公然昌隆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