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时节,夜晚已是寒意逼人。高拱下了轿,把身上的大氅往胸前裹了裹,脸上挂着笑容,低头往吏部直房里走。张四维迎上前去,道:“呵呵,可贵玄翁这么轻松。”
“呵呵,本日忽接令舅奏本,内心砰砰,展读之,方知是奏报互市成果的。”高拱笑着,从袖中取出奏本,递给张四维看。两人进了直房,张四维忙凑到灯下展读,只见上列: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殷世儋不便再言,只是点头感喟罢了。
张四维刚走,高拱翻开急需批阅的文牍,提笔沾墨,正要落笔,魏学曾出去了,边走边禀报导:“玄翁,学曾刚才听兵部的人说,广东陷城失船,殷正茂只得自劾,这回恐怕保不住了。”
高拱这才抓起殷正茂的奏疏,起家往中堂走,进了中堂,把奏疏往张居正书案上一丢,一语未发,坐到本身的位子上,举盏喝茶。
高拱笑道:“总算兑现了承诺。”说着,起家从书厨中翻检出一封书牍副本,递给张四维,“年初广东赵巡按投书来,吁请此事,这是我给他的回书。”
“喔?殷正茂运气这么差?”高拱皱眉道,内心有些烦躁,望着堆积如山的文牍,一扬手道,“甚么保住保不住,不要听人瞎扯!”
“哼哼!”殷世儋嘲笑道,“谁勇于任事?元翁赏识者也;谁浑浑噩噩?不入元翁法眼者也。如此罢了!”
闻宪节巳到处所,良慰。广中狼狈巳甚,唯有处罚有司是第一义。乃今当选者,巳无科甲之人,只待会试火线可为之。又须秋冬间始可到任,便是阅岁才气周匝。远方之难及固如此,令人无可何如。然有君在处所,须当死力振饬,务洗畴前轻易之政,以拯此疲民。庶有重生之望。凡有当行事,宜不吝见教,即当为君行之。
“为玄翁贺!”张四维拱手道。
“可期,可期!”张四维点头道,“时下虏患已除,惟辽东、岭南尚需用力经画。”
“元翁,二位阁老在中堂等待多时了。”书办提示道。
“老俺真意归顺之心不必思疑了。本年互市很顺利,来岁便可多开,时下才四周,要开他十四周才好。”高拱对劲地说,顿了顿,一指张四维,“子维,你知会令舅,各部夷人浩繁,要广召四方商贩,使之自相贸易,民得其利,官收其税。北边不唯不费钱,还要给朝廷解税!”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别担忧,解税,那是今后的事咯!”
张四维由衷赞叹道:“玄翁念兹在兹的,是洗轻易之政,拯疲弱之民。照如许不懈抓下去,不出三年五载,局面必是一新。”
大同镇:得胜堡,顺义王俺答部,官市马一万七千两;私市马螺驴牛羊六千两,抚赏费九百八十一两。新平堡,黄台吉、兀慎部,官市马七千二百两,私市马螺牛羊三千两,抚赏费五百六十两。
阅毕,张四维笑道:“呵呵,据闻私市买卖三倍于官市,只是不便把握罢了。”他把文牍放到书案上,慨然道:“不出几年,北边就会一片繁华。到当时,谁想兵戈,也不得民气咯!”
“呵呵,广东要特别化,这个四维晓得。”张四维一笑道,“玄翁革新吏治,远方州县也要差委强干者充当,此议一出,云贵两广乃至都争相向吏部要人;时下本地肃贪、考查都不敢草率,州县正官缺员也很多。可玄翁特嘱本年新科进士多分发广东,可见对广东另眼相看啊!迄于昨日,分发新科进士总计二十人,另从各省举人中委派三十五人,授以州县正官,前几批玄翁都集堂下诫勉训教,这最后一批约莫十余人,倶已到部领凭,玄翁看何时有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