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阁老!”徐五哽咽道,“蔡国熙一到松江,就发牌追逮徐家三位少爷!”
“江陵县沙市镇江边,建起了一座造船厂,占了好多地,雇了好多工!”曾省吾以抱怨的口气说,“荆州乃至湖广的缙绅,无不怜惜!吁请制止!”
“只要紧紧咬住‘抨击’二字,让高相投鼠忌器,则徐家方可免此大难!”吕光老道地说,“朝廷给张齐昭雪,是抨击存翁;抓徐家三公子,是抨击存翁!总之,高相气度狭小,睚眦必报,这个言论一旦构成,让高相本身衡量吧!”
曾省吾也不逞强:“太岳兄,不能再如许下去了!”
“嘿嘿嘿,”吕光滑头一笑,“若高相不抨击存翁,此事即无;若高相要抨击存翁,此事即有。”
曾省吾边低头看拜帖,边道:“徐家在都城有商店,他来照顾买卖,谁能说甚么?”他“喔”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读起了拜帖,“徐、府、管、家、徐、五。这么说,徐老又差管家来了?”
“玄翁做事,认死理儿!”张居正苦笑道。
“蔡国熙一到松江,大街冷巷都说,徐家当年‘噪船’热诚过他的,必是恨徐家的,‘呼啦啦’就围住了兵备衙门,送达状子。”徐五比划着说,“嗯,蔡道台就发牌追逮,说是投献,另有殴伤性命,哎呦呦,罪名多啦!”
“为通海运,练水军。”张居正道,“沙市邻长江,船只便于下海,西部又有林木可采,是以在沙市建厂。”
“因何逮他们?是何罪名?”张居正问。
“在都城安插眼线,这本身就轻易招惹是非!”张居正道。
张居正头靠椅背,仰脸闭目,很久不语。
“依我看……”
“不必再说!”张居正厉声制止道。
张居正打断他,以峻厉的语气道:“时下朝廷要清查走空之人,速速归去,万毋再盘桓都城!”
张居正不语。游七走上前去,附耳嘀咕了一句,张居正向后仰了仰身儿,瞪了游七一眼,道:“退…”刚吐出一字,便一摆手,“算了,传请!”
“嘿嘿嘿,张阁老!”徐五咧嘴一笑,“老爷的一份情意,已给了游…”
“好好,不说!张齐昭雪也好,徐阶不利也罢,与省吾何干!”曾省吾负气道,“但有一件事,与我相干,不能不说。”见张居正已然无动于衷,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书牍,“哗哗”的抖了抖,“太岳兄,你看看吧!”
张居正撇了撇嘴,暗忖:徐家未免太不成话,告状的困宅邸、围衙门,蒲伏都城,似这般激起村夫公愤的,真是闻所未闻!他渐渐品茶,问:“投献、殴伤性命?有这等事吗?”
吕光和徐五在花厅候了足足半个时候,张居正才现身,两人忙作揖见礼。张居正拱了拱手,问:“存翁安好吧?”
徐五无语,转脸望着吕光。吕光一笑:“嘿嘿,太岳相公,这等事吗,说有就有,说无即无。”
“海运?海运对湖广有何利?如果我没有记错,太岳兄是不认同通海运、开海禁的!”曾省吾脸红脖子粗,大声说,“以不认同之事,践踏本身的故乡,身为国相,又号称与辅弼刎颈交,若不能制止,我看你在湖广籍官员、士子面前如何交代!”
张居正仍然闭目不睁,纹丝不动,问:“甚事,你说就是了。”
“不见!”张居正不假思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