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一扬手:“谁让你胡乱猜想?”
高拱蓦地打了个激灵,凝神深思半晌,长叹一声:“伯通,诛心之论,有害无益!”
韩楫“哼”了一声,道:“猜都能猜到!”
“师相,有人已然在布局了,师相的棋子儿,不知不觉间已被人吃一个了!”韩楫脸上,暴露因窥破暗局而自鸣对劲的神采,“去张侍郎,就是人家开端走棋了!张凤侍郎心知肚明,故恳辞再三,死活不肯再留京师!”
“简朴说!”高拱内心烦躁,打断了他。
王元宾支支吾吾,把刚才所见禀报一遍,韩楫接言道:“不是冯保,就是徐爵。寺人暗中交通阁臣,绝非光亮正大之事。”
“师相,此话若在半年前说,甚或一个月前说,门生都信赖,可目下,门生不信矣!”韩楫一缩脖子说。
高拱气虽未消,却还是笑了:“伯通,不要再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了!叔大赏识张子维,不亚于高某!”
高拱大怒,蓦地起家,一顿脚:“这混账话谁说的?!拿来勘问明白!”
高拱蓦地转过身来,声音颤抖地问:“皇上、皇上如何了?”
“有子孙”三字,像一把利刃,刺进了高拱的胸膛!他想捂住胸口,可手抖得短长,吃力地半趴在书案上,才没有倒地。
“师相不信?”韩楫一翻眼皮,“这不又有行动了?与寺人勾搭上了!”
高拱被韩楫一番肺腑之言所打动,鼻子一酸,几至落泪,起家踱了几步,蔼然道:“伯通,不必忧心。为师与叔大曾相期以相业,联袂复兴大明,他焉能背我?况皇上圣明鉴察,岂容屑小为所欲为?”
韩楫一脸痛苦,点头感喟。
“这个…”王元宾支吾着,“还说,就剩张阁老了,是他的小兄弟,也一定能容。”
“有贪必惩,勿论何人!”高拱虚张阵容道,内心却也不得不承认,即便张居正真像韩楫所言纳贿无数,他也不会动他,只能自慎,不复与言部事罢了。
“是,赏识张侍郎的才调,也赏识他的脱手风雅。三节两寿,银子哗哗的上兑!”韩楫一撇嘴说,旋即正色道,“师相有所不知,攻张侍郎,是为了教唆殷、高;去殷,是为了臭名化高;臭名化高,名为自保,实则转守为攻!这就回到刚才门生那句话上了,一个月前师相要动谁,或不难;目下分歧了。”
“男人汉大丈夫,安得像妇道人家似的,嚼舌头根子!”高拱神采乌青,“不要说你说的那些诛心之论、猜想之言真假难辨,即便是真的,又如何?一心谋国,用心做事,谁奈我何?”
高拱闭目不语,脸颊上的肌肉,闪电般跳了几跳。暗忖:冯保与叔大交通,意欲何为?为钻谋买官之人说项?他微微点头,仿佛找到了答案,蓦地一拍座椅扶手,道:“伯通,你说清楚,钻谋者到底向谁买官?”
“叔大是偶然,还是用心?!”高拱口中喃喃,痛心疾首道,“看来,兄弟交谊,不复存矣!”
“殷阁老前日离京,江陵相公为其送行所作春联一幅。”韩楫答道,又深深一揖,与王元宾回身而去。
“国贤,你说,”韩楫盯着王元宾道,“那些个街谈巷议都说些甚么!”
王元宾道:“殷阁老致仕动静一传出,讹言腾天,说元翁无容人之量,连逐陈、赵、李、殷四同僚,放肆残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