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叔大,说下去!”高拱见张居正欲言又止,清楚是摸索他的态度,遂抬抬手道。
“喔?叔大说甚?”高拱似从梦中惊醒,昂首看着张居正问。
张居正点头道:“玄翁所虑精密。”
“如此,则边地可望治矣!”张四维感慨道,“四维这就照玄翁意义拟稿上奏。”
“不成话!太不成话!”高拱手拍书案,蓦地站了起来,“父兄有大功而荫后辈,这些荫官整齐不齐,然既选为知府,必是有管理一府的才调方可。”他边踱步边道,“越是遥远,越要选用干才,岂可胡乱选人?这是弊端,要改!吏部这就上一道《议处荫官及远方府守疏》,我说说大略,你督办草拟。”思忖半晌,口述道,“荫官升职,率多出为云、贵、广知府,然又不旋踵辄罢去,遂使有志者皆自隳沮,无志者优游待迁。相互成风,善政甚鲜。况云、贵、广皆称绝远,疗养辅辑尤甚本地;知府一方之主,顾可令明知不称其职者轻易卒事哉!夫既用之矣,而故示之不敷用,是弃其人也;既为处所设官而故选明知不成用之官,是弃其地也。人则吾人,地则吾地,求其用与治且不成得,顾何如弃之?而后远方知府,尤当与本地一体除授升迁,不得有不同。再,若荫官果有才调、政绩,当与进士、举人出身者一视同仁,不成以杂途而轻视之。”
内阁中堂里,张居手拿捷报,镇静地说:“玄翁,这殷正茂果有韬略,不旋踵就活捉了韦银豹!”
张居正道:“古田虽据会城不远,然崇山峻岭,周遭广辽,名位专而事权重;且邻近两县很多处所也被韦银豹盘据,善后当与古田不异。基于以上两点,县会不堪临制,非任重官,戍重兵不成。当升格为直隶州,辖古田、永福、义宁三县;再鉴戒当年王阳明治八寨的做法,在古田分置镇、堡,各镇、堡均设镇、堡长统领,分拨驻军。文臣当增设兵备道一员,武将置参将一员。”
“增设兵备道,与减轻桂民承担不符!”高拱道,“我已著吏部研议裁撤广西冗官冗衙,正要将广西驿传道事件并入清军道,清军道佥事可管古田兵备之事。”
“玄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待土夷,不能心慈手软,非高压不能慑服!”张居正辩论道。
“永宁?”高拱眸子转了几转,“甚好!”他指了指张居正,“你草拟奏本吧,以内阁公本上奏请旨。”说完,起家道,“我到吏部去。”
“闲事还未说呢!”高拱一笑,摆摆手要张四维入坐,又道,“西南戡乱得胜,西北开市期近。刚才在内阁议及稳固西南战果,我即想到稳固北边战役。稳固北边战役,端赖互市是否胜利。因牵挂大同开市一事,方吃紧赶来。”他喝了口茶,“闻得老俺要亲临市场,必是带有兵马保护,稍有不慎,恐有闪失,大局受挫。子维当速差人连夜驰赴阳和,转告令舅:开市事大,防备当然需求,然毫不成轻启事端,此其一;与北虏商洽,既不成一味满足虏之欲求,又不成斤斤计算于细枝末节,要示其天朝之丰富,以压虏势而夺之魄,衡量把持,卷舒张弛,要有礼有节,此其二。这两桩事,务必措置伏贴!”
“那还用说吗?!”高拱似在与人争辩,“韦银豹务必押送京师正法,不的,在广西斩了韦银豹,京师必有浮议,谓所斩一定真身。至于殷正茂所上各条,拟旨:饬殷正茂及时修举,兼行两广总督、湖广巡抚协心共济!”又弥补说,“殷正茂因部属误认贼首,事涉欺罔,圣旨里当一并提及,囿之不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