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岳兄,当差你的弟子去巡按广东,刺探海瑞,看能不能抓到甚么把柄,把他办了!”曾省吾献计道,“至于这本册子的事,适时胡槚烧毁册本,刺探奸人,严惩不贷!”顿了顿,又道,“这些事不敷虑,只要高新郑那边温馨就好。”
“太岳留,天下百姓幸甚;太岳去,天下万世幸甚!”吏部侍郎、亲家王篆道。
不久,张居正又接到家书,言高拱遣人到江陵记念。他不由潸然泪下,修书报答:
吕调阳已九次提出辞职,未获批准,便干脆以在野抱病为由,不再上朝,接到海瑞的书牍,他差人转给受命主持春闱的张四维。
“也好。”曾省吾道,“朝野知二翁把手言欢,或可消弭以往的诸多猜忌,对太岳兄大无益。”
张四维刚才还迷惑张居正何故当着他的面,交代措置甲士肇事一事,此时方恍然大悟,忙道:“请元翁放心,四维必打理伏贴。”
谭纶走上前去,低声道:“京营被褥打扮,通为武清侯所供。”
“喔呀呀,喔呀呀!”高拱一见张嗣修,拉住他的手,一边打量一边赞叹,“这乖乖孩儿,长这么大了!当年你出世时,伯伯我还去你家喝满月酒嘞!不得了,不得了,现在登了榜眼,做了编修,喔呀!”
“二公子嗣修在翰林院,遣他代太岳兄奔丧。”曾省吾又道,他挤挤眼,“嗣修当迂道新郑,去探视高相。”
光阴荏苒,转眼间,到了万历四年底。这年的夏季格外酷寒,就连一贯暖和的琼州,竟也有几分寒意,已经赋闲八年、年近七旬的海瑞,不得不翻箱倒柜,找出一件棉袄穿上,又在屋里生了火,坐在火炉前伸手烤火取暖。
“此事,当与武清侯无涉,必是内库官贪墨舞弊,抓几个,砍头!”张居正定夺道,顿了顿,又道,“兵部上本时,别忘了把慈圣太后的懿旨写上,写明:慈圣太后此举至公忘我,中外臣民莫不仰诵!”
张孟男赴南京上任,借便回家,遂带着张居正的书牍与礼品,赶往新郑。
“祖制、情面,都不容太岳留。”王篆忧愁地说。
高拱接阅此函,沉默很久,泪珠簌簌而下,“啪嗒啪嗒”滴落在书笺上。
谭纶道:“士卒棉服里棉花甚少,竟有以茅草添补者。”
“时下整饬吏治、清算驿传、清算漕运,尚未收功;清丈田亩之事已整备很久,正欲次第实施。”张居正戚然道,“遽然归去,恐前功尽弃。”
张居正闻言,沉默无语。正束手无策间,秉笔寺人张大受来传慈圣太后懿旨:“咱传闻街上有人肇事,事出有因,内阁当秉公办事,若关涉皇亲,亦不必包庇。”
玄翁言:幸烦寄语太岳,平生相厚,无可仰托,只求为于荆土市一寿具,庶得佳者。
谭纶这才明白,领命而去。张居正转过脸来,对张四维道:“子维,访得坊间对本年春闱多有群情,我两个儿子要赴会试,我需躲避,你要办好。”
张嗣修在适志园吃了午餐,这才告别。到了许昌驿,即差侍从钱佩,将景象驰马飞报张居正。
看此景象,海瑞的书牍若呈递上去,恐激愤张居正,张四维只得压下了。
“我上本,请皇上留太岳!”大理寺卿李幼滋自告奋勇道。
不久,会试、殿试张榜,张居正宗子敬修、次子嗣修同登进士第,嗣修还高居榜眼!朝野为之哗然,都城讹言四起,张居正宅邸大门上,还不时有揭帖呈现,长安街上的白头揭帖,到处可见。东厂奥妙清查好久,也未查出披发揭帖之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待风声过后,张四维方把海瑞的书牍转呈张居正。他只仓促扫了一眼,冷冷道:“记着,此公断不能用!”又感慨一声,“到底还是玄翁知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