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呀,那太好了!”高拱欣喜道。说着,从袖中取出稿笺,捧在手里,慎重道,“请孟公公把此本呈皇上御览。”说罢,向孟冲一拱手,回身大步而去。
“欢畅,为皇上病情好转欢畅!”高拱喜不自禁地说。
“皇上龙体如何?”高拱问。
然思宸翰在上,如觐天颜。臣安敢自为之名,用是斋沐,竭诚上请。伏望圣慈俯赐名额,以垂永久。则不唯于圣泽增崇,而臣子子孙孙世守于兹,皆得以光戴于无穷也。臣冒干严肃,无任战兢诚心之至。为此,谨具本亲赍奏闻,伏候敕旨。
内阁制敕房书办,全称中书舍人,进士出身,从七品,掌奥妙文牍,受命草拟各种敕书、诰命。皇上绕过内阁,钦点中书舍人到乾清宫,当是草拟敕书诏命的,可这等事,何不委于阁臣?既然皇上不想让阁臣插手,高拱也不便问,心中迷惑的同时,又模糊感到不安。本来,绥告白捷,缉盗安民条格也起稿上奏,高拱好久没有像本日如许轻松了;可皇上召书办这件事,却让他遽然间沉重起来,仓猝差人到乾清门刺探,扣问皇上的病情。书办去未几时,回禀:“元翁,内里说,皇上闻广东捷报,连阅数遍,天颜欢忭。”
高拱尚未走到内阁,他亲身到乾清门递本的动静就传开了。
张居正神经紧绷,额头上冒出虚汗,心“突突”跳个不断。
“叔大,你看,是皇上的御笔!”高拱举着文牍,走到张居正书案前,递给他看。
到得乾清门,高拱止步,大声道:“来人,叫孟冲来见!”
冯保刚进文书房看本,就有内侍来禀。尚未听完,已是大惊失容!广东报捷、海运胜利,皇上一欢畅,竟能下床了,神奥秘秘召内阁制敕房书办口传着甚么,高拱又俄然亲身到乾清门递本,君臣的奇特行动,莫非……冯保越想越可骇,下认识摸了摸脖颈,仿佛一把钢刀“倏”地一下砍了下去,吓得浑身颤抖。他蓦地起家,忙召张大受:“看来要出大事啦!你快去,知会张老先生,快让他想体例!”
次日辰时,高拱下了轿,没有到内阁去,而是单独一人,穿过会极门,一起北行,径直来到乾清门。未传闻皇上召见,辅弼却大步往乾清门而去,见者无不骇异。
“怪哉,何事还要堂堂辅弼亲身去递本?必是奥妙大事。”
“啊!这么快!”高拱欣喜地起家接过,镇静不已,“喔呀,皇上钦笔,是皇上的字!喔呀,皇上能写字了,皇上的病要好了!”
“元翁亲身去乾清门递本,你传闻了吗?”
臣本庸陋,遭际圣明,荐晋穹阶,渥承隆眷。昔侍藩邸讲读,屡蒙御笔大书嘉奖,暨臣历官叨领过诰命、敕书,共十七道。又臣父祖俱曾历官中外,俱有领得诰命、敕书,世传为宝。但臣家素寒薄,居室湫隘,尊藏无所,每惧其亵而莫可何如。乃臣自侍藩邸以及今,兹积蒙颁赐银两,多至千余,向未敢轻用。近乃于臣客籍住居之北,置地一区,庀材鸠工,拟建层楼,尊藏前项宸翰,楼下拟建一堂,以便瞻仰。
“叔大,有苦衷?”高拱看出了张居正举止变态,一副心神不宁、坐卧不安的模样,便问。
张居正一小我坐在中堂,不见高拱的人影,正迷惑间,忽听有内官来禀事,抬眼一看是张大受,不觉吃惊:众目睽睽,冯保差张大受来,不怕招惹是非?正想起家躲避,张大受径直走畴昔,抬高声音,气喘吁吁地说:“辅弼径到乾清门递本,厂公要张老先生快想体例避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