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件事求皇上,是以要斋戒、沐浴,以示虔诚。”高拱一脸持重地说,也不容张氏再问,向外摆摆手,表示退出,他则提笔起稿。
高拱尚未走到内阁,他亲身到乾清门递本的动静就传开了。
张居正忙伸头看畴昔,只见上写着:《恭建楼堂尊藏宸翰乞赐名额以崇圣泽疏》。
斯须,高拱进了中堂,张居正悄悄察言观色,却也看不出有何非常。他晓得高拱没有城府,倘若真的向他和冯保脱手,毫不会如此淡定。
内阁制敕房书办,全称中书舍人,进士出身,从七品,掌奥妙文牍,受命草拟各种敕书、诰命。皇上绕过内阁,钦点中书舍人到乾清宫,当是草拟敕书诏命的,可这等事,何不委于阁臣?既然皇上不想让阁臣插手,高拱也不便问,心中迷惑的同时,又模糊感到不安。本来,绥告白捷,缉盗安民条格也起稿上奏,高拱好久没有像本日如许轻松了;可皇上召书办这件事,却让他遽然间沉重起来,仓猝差人到乾清门刺探,扣问皇上的病情。书办去未几时,回禀:“元翁,内里说,皇上闻广东捷报,连阅数遍,天颜欢忭。”
张氏一听老爷本日回家用饭,欢畅地亲身到厨房,叮咛做几样老爷爱吃的菜肴,可话音未落,高福来知会:“老爷说,今晚斋戒,茹素。”
“怪哉,何事还要堂堂辅弼亲身去递本?必是奥妙大事。”
本来是这么回事!张居正大大松了口气,抹了把汗,拱手道:“喔呀!恭喜玄翁!”
皇上御批是:览卿奏,具见忠敬,楼名与做“宝谟”,堂名“鉴忠”,着工部制扁送安。
张居正一小我坐在中堂,不见高拱的人影,正迷惑间,忽听有内官来禀事,抬眼一看是张大受,不觉吃惊:众目睽睽,冯保差张大受来,不怕招惹是非?正想起家躲避,张大受径直走畴昔,抬高声音,气喘吁吁地说:“辅弼径到乾清门递本,厂公要张老先生快想体例避祸!”
过了半个时候,书办回禀:“元翁,皇上御览漕运禀帖,抚掌大喜,正坐在御榻口传敕书!”
“大好!”孟冲道,“昨日已能下床,还能开口说话了。”
……
“高老先生!”跟着一声尖嗓收回的叫声,文书房散本寺人出去了,“高老先生的本,万岁爷御批,命小奴径送高老先生,副本抄送工部。”
高拱这才舒了口气。午后,漕运总督王宗沐差人报来禀帖,言所运漕粮,已过海,安抵天津。高拱喜不自禁,忙叮咛书办:“速将禀帖径呈皇上御览!”
次日辰时,高拱下了轿,没有到内阁去,而是单独一人,穿过会极门,一起北行,径直来到乾清门。未传闻皇上召见,辅弼却大步往乾清门而去,见者无不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