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点头。
高拱道：“子维，你熟谙边务，把辽东的景象扼要说几句，对选准人无益。”
高拱未接茬儿，问：“张学颜兵备宁远时，恰是魏学曾在辽东做巡抚，对他做何考语？”
主事翻看簿册，答：“修险隘、练游兵，实心任事，克尽厥职。”
“嗯，可贵！”高拱赞叹了一句，“张学颜久历兵事，又在辽东做过兵备道，是辽东巡抚的最好人选。”
魏学曾沉吟半晌，道：“有张学颜者可。”
高拱大声道：“张学颜其人，卓荦俶傥，时眼不能识，置诸盘错，利器当见。辽东交给他，尽可放心！文选司速起本，李秋勒致仕！张学颜以都察院佥都御史衔，巡抚辽东！”
“玄翁玄翁，不必了。”郭乾忙走上前去，拉住高拱的手臂，“下吏这就归去传檄戚继光，这就办！”
张四维感喟一声：“经此一役，必是士气愈懦，虏气愈骄，继以荒旱相仍，饿殍枕籍，内乱内忧，势如厝火矣！”
“呵呵，玄翁必是已有人选，何不说出？”张四维笑言。
张四维对着高拱一点头，道：“嘉靖中以来，辽东军政废弛、边备废弛、粮饷匮乏、虏患日炽。先说军政废弛：辽东寒荒之地，官其地者，以贬谪者为多，即便不是贬谪，也有放逐之感，是以到任后不思进取，心机全用在贪墨上，竟有三任巡抚因贪墨而罢。再说边备废弛：辽镇边长二千余里，城砦一百二十所，三面邻敌，而边墙、边堡、墩台，皆以土筑，颓破已极。”他顿了顿，又道，“再说粮饷匮乏：辽东烽火连缀，民生凋敝，满目萧瑟，只要近城郭的处所间有耕作，早就不能自足，月粮十缺四五。说到虏患，就更令人忧心：女真诸部叛服无常，土蛮诸部年年入犯，岁无定处，亦无定时。”
世人皆沉默。
高拱闻言，火气“噌”地窜到脑门，神采乌青，一言不发进了直房，走到窗前，背对着二人站着，很久方蓦地回身：“不让戚继光出战，是因为蓟镇位在肘腋，东有土蛮、西有俺答，怕顾此失彼，此时俺答会与土蛮同谋助攻吗？”也不等郭乾回应，绝望地说，“戎机不容喘气，本不想渎扰皇上；既然大司马怕担责，本阁部就奏请皇高低旨命戚继光援辽。”说着，跨步走到座椅，边落座边提笔，就要写本。
“破格拔擢也有先例，但张学颜其人，未闻时誉。”文选司主事接着道。
魏学曾揖辞而去，高拱快步走到后堂，侍郎张四维、各司郎中都在。高拱沉着脸在正中的位子坐下，瓮声瓮气道：“辽东巡抚，换人！”他扫视了一下议场，“恰好都在，现在就议新人选。”
“辽东局势委实堪忧。”张四维道，“巡抚担子特重。”
“刚才接塘报，土蛮于冰天雪地时大肆犯锦州，总兵、参将两员大将战死！”高拱插话说。
“大略是辽东战事，不能误了戎机！”高拱像是自言自语，边说边忙起家往直房走。远远的见郭乾、魏学曾站在直房门口，他加快了法度，近前问，“大司马所为何来？”
“得之矣！”高拱抚掌笑道，“惟贯，知人哉！”
“学曾也有此意！”魏学曾笑道，“那学曾就说是玄翁的意义，想来大司马也只好接管了。”
“从在任巡抚里选一个强干的，调转畴昔如何？”张四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