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魏学曾想说甚么,高拱打断他:“不必多说,争得一分是一分。你近期不要忙别的,就忙这件事。一些关头人物,需你亲身持牍去见。”
高拱沉吟半晌,道:“嗯,幸亏不是当月朔边倒的局面了,请皇上发话也好。”
郜永春点头,两只眼睛却眯成一条缝,仿佛在重新核阅回京途中偶遇客商的一幕。高拱偶然再问,又叮嘱道:“子元,别忘了,把我刚才说给魏侍郎和你的那番话转告科道同僚。”
李春芳竟受宠若惊般,连声道:“甚好甚好!”
“启禀皇上:王崇古等苦辛北边数十载,洞悉虏情,今转请封贡互市。臣觉得,漠北来朝,古今盛事,而因以皋牢,实制驭长策。九塞诸虏,俺答最雄,自上谷至甘凉,穹庐万里,东服土速,西制吉丙。先年以求贡无着致愤,遂致残毒诸边三十余年,中原苦不支矣;今仿佛服从于藩篱以外,若拒之,隔虏情、隘皇化,失神灵所想望。臣觉得,宜从其请。”
皇上正欲起家,又坐稳了身子,道:“卿何事?”
瞥见魏学曾应召来到朝房,高拱把放在书案上的一摞故牍向前推了推:“惟贯,此内阁所藏成祖封贡文牍,其间勑谕之谆详、赉赏之隆厚,纤悉皆备,你拿去,示本兵暨各议事之臣,使其周知,祖宗朝亦有此事!”
张四维点头应诺。
“皇上已降纶音,大司马还敢如何?”张居正吃惊地问,待看完题覆,苦笑道,“兵部极不甘心,到底把三边给甩出来了!”他转向高拱道,“玄翁,兵部题覆既然已同意王崇古所请,也只能如此了,至于河套,本是与俺答一体的,即便今次搁置,下一步再说就是了。”
当天,兵部即题覆:“封贡互市,事在边陲,惟边臣知之,亦惟边臣能任之,当从宣大督抚请;然套虏事体与宣大分歧,宜令三边督抚更议可否。”
张居正却正扭头看着郭乾,道:“丝纶一出,朝论帖然,大司马就不必难堪了吧?”
“喔呀,互市,反对者略多,不妙!”张居正焦急地说。他盯着张四维道,“子维,你无妨去找大司马,争夺在奏报疏稿中,恍惚一下,把封贡互市连为一体,一揽子奏请允准。”
“吾皇圣明!”高拱带头冲动地喊了一声,跪地叩首。
“也罢,此事不能拖!”高拱定夺说,遂提笔拟旨:
“陛下,自议贡以来且数月,近边绝无抄犯,足见俺答不但取信义,亦见伊威令严齐。许之,安边可期。”张居正接言道。
郜永春接过展读,竟是王崇古弹劾他的奏本:“御史郜永春指劾臣事,原无情实。缘因郜永春冬月挑渠,冻馁穷户,臣行议止,遂以抱恨。又因臣举劾运司副使丘瓒,见郜永春肇事虐民,故于本中指其不能匡赞。郜永春不思自任狂悖,乃挟仇捏诬臣弟王崇教为运司贩子,阻坏盐法。乃访得郜永春得安邑县知县袁弘德以金银金饰脏赎,装成皮箱六个,馈送郜永春,送客籍长葛。乞将郜永春论臣启事及臣奏内事情,行领受巡盐御史会同山西抚按衙门查勘,心迹自明。”
“要做的事委实甚多,但为安边大略,战役之局,万不得已时,只好如此!”高拱解释道。
“叔大与兴化是同年,你去说,我不去。”高拱不屑地说。
“陛下,臣等有事要奏。”李春芳躬身见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