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阳和县,地处大同城东北,紧邻长城,为国朝“极冲”之地。这里,不唯城池坚毅,且文武衙门浩繁,仅文官衙门,除了县衙外,另有位于东街的巡按御史察院、西街的兵备道衙门。而坐落在县城南街路西的一座大院,在隆庆四年春,整修一新,宣大总督自怀来移驻阳和,这里便成了总督辕门。辕门摆布,对称而立两座极新的牌坊,左边一座上书“节制三镇”,右边一座上书“边关锁钥”。
王崇古手捻髯毛,声音降落地吟出四绝句。
王崇古从袖中取出一函,递给方逢时。方逢时一看,是高拱一个月前写给王崇古的:
频年战骨未曾收,
“是故我辈不能孤负中玄的厚望,务必把宣大经理伏贴!”王崇古握了握拳头说,“不袭故套,一新气象!”
“好诗!好诗!”世人不知是总督口占还是吟诵别人之句,只好含混地、不约而同地赞叹道。大同总兵马芳刚想问甚么,见王崇古神采凝重,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世人见状,也都沉默无语了。
“是啊!”方逢时感慨道,“塞下多畏北虏劫掠,久已废耕,我近边膏腴地土皆荒凉不治。临边百姓堕入肝脑涂地,父子伉俪不能相保的地步。”
“中玄不唯识见超迈,且才调卓著,朝廷得其主持,真乃大明之幸!”王崇古手捻髯毛,感慨了一句。他与高拱不唯有同年之谊,更因外甥张四维颇受高拱赏识,经常在他们之间通报动静,是以他对高拱知之甚深。外甥张四维传达的高拱的嘱托,让王崇古有几分奋发,同时也感到压力甚大,不敢稍有懒惰。固然到任后即马不断蹄巡查、摆设,与兵部衔接,统统都已到位,但他还是心中忐忑,总感觉另有事情要做而没有做,是以整日神采凝重,苦衷重重。
王崇古没有搭话,神采凝重地谛视着关外。
方逢时是湖广嘉鱼人,与高拱、王崇古都是同年进士,但他要年青十来岁,少大哥成,个子矮胖,走在身材魁伟的王崇古身边,常需仰脸说话。
“北虏掠朔州、应州,多是破此关入内。”大同巡抚方逢时道,“所谓烽火浸礼,此堡为最。”
不到两刻钟工夫,马芳来禀,两个乞丐,实为北虏特工。
方逢时两掌砸在一起,说:“但是,费钱很多,国库不支,却每吃败仗,委实令民气焦!”他俄然两眼放光,叫着王崇古的号说,“鉴川,中玄年兄出而主政,又深得皇上眷倚,甫上任就力推军政、边政改革,或可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