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兑带鲍崇德、栗见勤见礼辞去。高拱站在回廊,眺望夜空,慨然默念叨:“老俺,高某自登进士就闻你的大名,今次是你我二人初度比武,该见个分晓了!”
每接到一次谍报,俺答汗的雄师行进速率,就慢下来一回,走了四五天,才到了双塔山。俺答汗刚进营帐,探马送来京师细作的谍报。
“脱脱、薛禅,本汗看,这回权当遛马了,撤归去吧!”俺答汗以从未有过的懊丧的腔调说。
高拱听房尧第禀报过,也知房楼就是房尧第的化名,遂道:“此事,赵帅不必怀惧,本阁部自会护持。”说罢,提笔给赵苛修书:
“汗爷,兵贵神速……”一贯与赵全唱反调的恰台吉这回一变态态,出言帮赵全劝俺答汗,话未说完,俺答汗马鞭一举,“啪”地抽在他身上,“脱脱小儿,你不想活了?!”
高拱一皱眉,心想,堂堂军帅,难不成要面禀此事?
高福吓了一跳,忙问:“你是何人?”
“想透过房楼向高阁老禀报边情。”鲍崇德道。
高拱指着鲍崇德、栗见勤道:“这二位急足都去过板升,且倶通番语。闻得京师有很多俺答的特工,让这二位急足盘桓数日,酒坊茶馆,大街冷巷,四周闲逛,若遇疑似特工,即作偶然闲谈状,就说今次御虏,与往昔分歧,一则背城布阵有人,随兵督饷有人,防卫山陵有人,护守通粮有人,各镇督抚诸臣,用心御虏剿杀;二则朝廷同一筹划调剂,九边一体,相互照应,喘气相通,虏攻蓟镇则宣大出兵捣巢,虏攻宣大则蓟镇出兵捣巢。”
来人禀报,具悉。闻君整槊人马已备,奋有斗志,甚喜。彼亦人耳,我若敢战,彼岂能得志哉?勉之勉之!树有奇勋,国恩而不轻也。
俺答汗肝火稍息,道:“本汗东闯西杀,怕过谁?可这回,内心总突突乱跳,不是好兆头嘞!”他一脸猜疑道,“巴特尔的铁骑已然到了这虎子山,明摆着要攻蓟镇,莫非朝廷到这会儿还没得准信儿?可咋就没有获得南军变更的谍报?王崇古按兵不动,啥意义这是?”
“你找谁啊?”高福问。
两名承差忙不迭跑了过来,高拱不说话,待栗见勤带鲍崇德返回朝房,高拱叮咛:“把我给赵帅、阎参将的回书交给承差。”
“甚好!”高拱击掌道,“不谋而合也!”旋即提笔给阎参将修书:
君乃多谋敢战之将,故愚特加护持,盖所觉得国也。今边报孔急,正君着力为国之时。惟勉树奇勋,垂名青史,岂不为丈夫哉!报人回,草此布意,不悉。
俺答汗勃然大怒,呵叱道:“你说了算还是本汗说了算?”
写毕封好,唤栗见勤出去:“盘桓三两日即回,届时带上。”
恰台吉并未开口,又道:“汗爷,若雄师不战而退,必被南朝看轻,连求贡也没有底气了。”他假想此番交战,即便不能像庚戌年那样围困京师,起码也重创官军,饱掠而去,让南朝丧胆,或可有求贡之机。
“禀师相,提塘官已解缆。”吴兑抹了把汗道。
高拱说这句话的时候,俺答汗正率三万精锐,奔驰在虎子山峡谷里。黑暗中,模糊可见前面不远处一个山头怪石嶙峋,如同神兵天降,俺答汗内心俄然感觉一阵慌乱,双手偶然间一勒马缰,战马“嗨儿”地一声嘶鸣,腾起前蹄,俺答汗身子一歪,差一点从顿时跌下。几个亲兵勒马围拢上来,眼疾手快扶住了俺答汗。俺答汗吓出一身盗汗,对恰台吉道:“脱脱,传令安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