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余义慈心想百济自主国以来还从未有后妃享用过如此昌大的寿宴,放在平时确切荒唐——不过,这或许是百济最后一次宫廷盛宴了,空前绝后又何妨?因而强打精力笑道:“你喜好就好。”自打阶伯杀老婆出征的动静传来后,他把本身关在寝殿,连续两天不吃不喝不见人,直到寿宴将近,恩古亲身来请,才让人服侍他换衣。
恩古心念电转,半晌就将事情想了个通透:义慈王以仁孝刻薄闻名海东,如此下重手惩办后宫还是头回。从他的反应看,唐军要打过来的动静八成是真的了。沙吒美人身在后宫,却跟前朝的沙吒家属联络密切,想来是得知唐军将至的动静了。这女人风骚明丽、桀骜善妒,对本身的恭敬也假惺惺得很,看来此次是感觉百济要完了,觉得王年老软弱可欺,才会俄然出言不逊,想宣泄一下多年积怨。不过越是自发得聪明的人,越轻易一叶障目——唐军是否南下,百济如何应对,是你一个后宫妇人所无能与的吗?这个时候去触王的霉头,无疑是自寻死路。只要他在王位一天,就还是百济的王,就还把握着生杀予夺之权。想到这儿,一贯慵懒闲散、偶然国事的恩古不由一阵茫然,亡国之君的女人,运气将会如何?
人们尚且沉浸在春意里,曲风蓦地一转,变得大气旷达,台上舞姬队形为之一变,绿罗裙将领舞位置让给艳红石榴裙的舞姬。只见她石榴裙一旋一转,眼神四下一扫,便将热烈和豪情通报到全场。铮铮弦响,琵琶声突然拔高,方文君轻破檀口,唱道:“朱光光明照才子。含情送意遥相亲。嫣然一转乱心神。非子之故欲谁因……”相较于上一阕《春白纻》,方文君用高亢浑厚大气的女声将这阙《夏白纻》表示得热忱似火,配上舞姬们热辣的舞姿,正值隆冬的观众们不由生出心潮彭湃、血脉喷张之感。
扶余义慈这才勉强笑笑,浑不知味地吃了两口,赞道:“公然别有风味,与常日里的分歧,可贵你故意。有些日子没见文君了,本日是你的大日子,如何不见她来?”恩古正要说话,几个在宫中排得上号的夫人美人纷繁扭着腰肢上前来敬酒,扶余义慈只好先去对付她们。
恩古见状,轻唤一声:“王……”
这些夫人美人中,姿容气度最为出众的当属沙吒美人。沙吒美人自恃沙吒家在朝中势大,向来不太把其他嫔妃放在眼里,也就对恩古还保持几分尊敬,只见她端着酒杯妖娆一笑,开口道:“到底是恩古姐姐跟我们分歧,都快兵戈了,王还能给姐姐搞这么一出大场面来,还真是叫人羡煞妒煞呢……”
“翡翠羣飞飞不息。愿在云间长比翼。佩服瑶草驻容色。舜日尧年欢无极“。扶余隆美好敞亮的音色将这一阙《春白纻》归纳得很到位,跟清爽活泼的跳舞相得益彰。落英缤纷中,每小我都感遭到了春的气味。
“啪!”扶余义慈把酒杯重重敲在案上,冷冷盯着沙吒美人。其别人的目光也都一齐望了过来。扶余义慈生性宽仁,常日里对臣子嫔妃都是和颜悦色,可此时的眼神却让大胆凶暴的沙吒美人如坠冰窟、寒毛直竖,不由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