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闭上了嘴巴,不知他是因为哪一句动了怒。
所谓宝马香车,美人名剑,恰是曹真这个年纪的男儿所热忱寻求的,他耐烦地同曹丕讲授着这名美人的出身,说她是冀州大族甄氏的女儿,嫁到袁家七年,却一向无所出如此……
他整张脸裹在兔毛里,不断地打着喷嚏,吹得乌黑的毛毛抖了又抖。
“嗯。”
曹真见到盟友,再接再厉道:“阿欢昨日去陪卞夫人说话了,听她说,卞夫人对你已有些不满,你如何还不焦急?”
他一夜没有合眼,天蒙蒙亮时,他单独闯进了任昭容曾住过的房间,四下望去,只在妆屉中找到一只她曾用过的木梳。上面镂空雕镂的桃花似是她最爱好的图案,低头一嗅,仿佛还能嗅到她残留的发香。
人们对此坚信不疑,怪只怪曹操有过近似的前科。
曹丕正一小我清算着行囊,除了几件衣物,他也没有甚么好带的。
的确,真正的传言比他转述的露骨很多,可这些传言越夸大,人们就越镇静,经一个个故意之人丁耳相传,听者也不由得再添油加醋,煞有介事地转告给下一个听众。
“啪”的一声,曹丕扔下书,转而去叠起了衣服。
曹丕阴霾着一张脸,他昨夜又是一宿浅眠,眼底泛着红丝,微深的眼眶里染着乌青,活像一只厉鬼,重新到脚披发着冷气,非常骇人。
除了曹丕兄弟,曹真也在出征之列。他年纪稍长,已成一名优良的少年将军,情愿与他交好的人不在少数,此中就有胡想成为他妹婿的夏侯尚。但曹真却总喜好往曹丕这里跑。
没有她在,他连一句旁人必定本身的声音都听不到。
曹真讷讷。
反倒是曹操,趁着冀州一片乌烟瘴气、江东仓猝交代中,喘过气来,休整好了军队,也储备好了粮草辎重,决定趁袁氏兄弟疲于交兵时,敏捷反击,完整攻陷冀州等地,将袁绍的残存权势打扫个完整。
想起当年的事,曹至心机再粗,也不敢再说下去了。他偷瞄了瞄曹丕的神采,又敏捷收回了目光。
那一日,他甚么反应也没有,但到了早晨,没顶的苦涩令他躺在床上挣扎不已,望着乌黑的床帐,窗外乌黑的月色斜斜映在纱帷面上,一层一层的褶皱像冰冷的波光,刺得他眼底干涩酸痛,眼眶像是要裂开似的。
以是,有关曹操垂涎北方第一美人美色的传言,世人没有不信的来由。
“你的那首诗,也派人传到丁夫人手上了,不也没有音信?”曹真低头闷了一口热水,小声嘟囔道。
远处云淡天青,曹真坐在马背上,表情竟与郊游时无异。他行着路,俄然想到一件趣事,兴趣勃勃地同曹丕说了起来:“听闻邺城中驰名倾国倾城的美人,所谓北方有才子……唯有江东国色天香的二乔能与其争锋!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恰是袁绍的二儿媳,你说巧不巧?”
袁绍身后,立谁为嗣又成为河北一带争议最大的困难。袁绍有三个已成年、且各自有权势的儿子。依祖宗形制,立嗣当立长,但袁绍与他的夫人刘氏都偏疼最小的儿子,袁尚。
曹丕嘲笑一声。
“阿、阿嚏――”
曹丕实在看不下去,又往他怀里塞了个暖炉。
恰好曹真不怕,仍与他说着甄氏的各种。曹丕也不该声,他骑在马背上,目光淡然地看着火线,使得世人都觉得曹真在对着一团氛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