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子妃卫氏亲奉醒酒茶与夫君,又责怪他不本身保重。
幸亏他的王府离九皇子府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
永沂听他阐发的入情入理,不由悄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盲眼墨客如此知民气——幸亏是入了我门下。
永沂笑道:“倒没瞧出来,十七弟另有如许风雅的时候。”
才撤了筵席,酒足饭饱,永氿坐了首位,一边捏着瓜子闲磕牙,一边挤鼻子弄眼笑道:“好家伙,从今儿起爷才算是服了我那十七弟。人说兔子养大了会咬人,不成想,养个弟弟也是普通的……”约莫是想到兔子的双关语,永氿笑得有点不怀美意,“打我记事儿起,还从未见过谁敢这么不给太子爷脸面的——就是父皇,虽说这二年不显了,畴前可都是把太子爷捧在手心,恐怕在外头扫了他在大臣眼里的面子严肃……”说着就啧啧感慨。
而一旦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乃至能够得利。
瓶宝名义上是他的书童,实则是永沂府上彀罗都中各处动静的头头。
内心这么想着,永沂却不肯认,只笑道:“恰是邹先生这话,我也是这么想的——管它刮的甚么风,总大不过君父去。本朝以孝治天下,我只唯父皇的旨意行事,再没有负心之处。”
他永沂却大可不必。他只要谨守本分,如果正统继位,总不好将他们一母三兄弟全都赶尽扑灭,新君老是要名声面子的;如果他五哥得登大宝……那就更不消说了。
他只感觉今晚喝下去的酒水都化了冰,从骨头里往外渗着寒意。
但是一番分解后,再听这话,永沂的感受更加深切了。
“只要认准了这一条,十六爷,你就是进可攻、退可守。”邹廷彦的话没有说破。
两人结婚数年,豪情甚笃,从未红过脸,更育有两子一女,非常完竣。
永沂被他笑得内心不悦,因抿唇不语。
永沂府上普通也养了几个幕僚来宾,内里有一名邹廷彦,原是前科要考进士的,二十余岁上眼睛却渐渐看不见了,倾家荡产请医吃药只不见好,因没法再考功名,由座师举荐到了十六皇子府上,做了个清谈幕僚。
永沂小时候被两个哥哥撺掇着,另有些做了出头鸟的时候;自从迎娶了卫氏,妻贤夫祸少,倒把畴前那些浮滑弊端改了很多。他府上既然安闲无事,德贵妃天然更不会分神在这里。
“旁的贺礼非论,总有一样君子兰是稳定的。”邹廷彦语气铿锵,又持续道,“甚么样的东西值得十七爷亲身从花房铺子里送回宫里?还装的严严实实,保护里我们的眼线连看都未曾瞥见。太子爷的寿诞就在这几日了吧?”
邹廷彦现在在他府上用饭,所谓食君俸禄、忧君之事,不得不点拨于他,因缓缓问道:“十七爷与太子置气,你可知是为何?十七爷负气出宫,你可知他去了那边,这会儿可曾归去?若归去了,毓庆宫里这会儿是何景况?”
永沂摸不着脑筋,只笑道:“十七弟倒好兴趣,负气出宫还记得查铺子。”他倒是晓得永嗔在宫外开了几家铺子。
他却并不表示出来,只笑道:“听九哥所说,十七弟倒是为了太子禁止他带兵一事恼了。也难怪,死了的是他徒弟独子,他又恰是才露头角要争荣夸耀的年纪……”顿了顿又道,“至若十七出宫去了哪,东宫现在甚么景况——我这一回府就往先生这里来了,还没顾得上问瓶宝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