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永湛这会儿固然是含笑听着,清俊的双眉还是淡淡拢着,见问才“嗯”了一声。
“我如何爱忧愁?”
子默是里头略复苏些的,头一个跪下去,讷讷道:“殿下……”
那子默怒形于色,清俊的脸上愠怒起红晕来,他冷然道:“李大人自重。”
苏淡墨不敢欺瞒,一五一十把户部大堂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子默垂着头,神采也是微变。
永嗔听出来了,立即便诚恳下来,乖乖道:“好哥哥,我再不敢了,你别生我的气。”
永嗔笑道:“莫非不是叫打斗?他要够胆,尽管打返来……”
一时取了伤药来,苏淡墨便又退下。
太子永湛拢着银手炉倚在靠枕上,含笑问道:“本日可还好?”
永嗔原也为逗他一笑,那苏翰林唱的甚么词他听过就忘了,那里还记得,更不消说学出来了——他原也不善于此。
太子永湛见状体贴,身材前倾,还没问话就见幼弟把手往案几下藏。
两人谈笑间,底下小寺人换了热好的饭菜上来,倒真的没添新菜。
户部分掌印主事两名,浅显主事两名,这黑瘦子竟是个掌印的。
“至于户部……今儿我一去,就瞧见里头主事的喝酒作乐,肮脏不堪,还强了一个姓苏的翰林唱曲儿。论起来,那苏翰林的曲儿唱的还真不赖,人也生得好边幅,只是不幸,大冷的天还只穿戴一件单衣长袍——我就把那件青狐裘送给他了。”永嗔实在对曲子杂戏没甚么兴趣,但是他晓得太子哥哥喜好这些,又见他太子哥哥这两日老是不自发地就皱着眉头,因又笑道:“我学两句给你听?”
太子永湛以拳抵唇,轻笑出声,眉宇间的愁绪这才长久溶解。
却见右手五指并掌心,都又红又肿,瞧着倒像是手掌厚了一层。
永嗔驰驱了一日,也当真饥肠辘辘了,拎起筷子,才要大快朵颐,就觉指尖胀痛,“嗳哟”一声,耐受不住丢了筷子。
那俩主事战战兢兢起家,斜签着身子在酒桌旁又坐下来,时不时瞄一眼李主事,又瞄一眼十七皇子。
太子永湛瞪了他一眼。
太子永湛那里信他,只一面按住了他手心细看,一面淡淡喊了一声,“苏淡墨”。
永嗔细细问他。得知这翰林姓苏,原是两淮人士,家道中落,因生得过于标致,不免背后有些风言风语,这一遭往户部取文书,闹出事来。
若不是有这层干系,这李主事原也做不了李“主事”。
也不知是问去蔡家传旨之事,还是去户部办差之事,又或是二者皆有。
永嗔倒是很喜好跟太子哥哥分享本身每天的平常,因将蔡家诸事一一说了,又感慨道:“我看蔡家那小女人是个有志气的,如果男儿身,只怕将来也是栋梁之才。”
五皇子岳父李尚道,与这李主事恰是本家。
若果然如此,这小猴子定是一返来就举动手来本身这里卖乖喊痛才对。
一旁陪坐的几个主事也顺势起哄架秧子,要让那子默连饮三杯。
“你瞧……”永嗔虚指了一下太子哥哥的眉间,“这里现在都有浅浅的褶儿了。”
原还笑着的子默俄然坐直了身子,正正衣冠,敛容道:“我不过来户部取份文书,诸位大人左也敷衍,右也对付;又要我吃酒,又要我唱曲——现在我酒也吃了,曲儿也唱了,合该把那文书于我带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