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秦将军的近侍,在行营里四周走动无可厚非。所幸世人也只是远远地看,并没有上来难堪调笑。
待得世人散去,秦将军松了一口气,俯在将台边,笑着将失魂落魄的玄晏拎起。他那么大的体型,秦将军竟单手将他拎着,毫不吃力。玄晏沉默看他一眼,又沉默收回目光,像只待宰的野兽,在他部下来回摆动。
手起刀落,秦将军冲着他被削掉的前半边裤子,嗤笑。小兵一愣,捂着已经走光的部位颠颠地跑远了。
王二见他愣神,不免生出不满,断喝一道,枪挑一线朝他刺来。玄晏蓦地回神,剑光流转,去格他的枪。
场中隔开了偌大一块地,孤零零地站着两小我。秦将军站在将台上,看着闻讯而来的兵士们,歪歪嘴角。
他行动利落,看得出是练家子。四周人想不到他有如此功底,齐声喝了句好,王二亦惊觉轻敌,刚要收回枪势,银枪却独自撞脱了瘦子手里的剑。
但他们仍然感到迷惑:平常练兵时他们偷个懒,将军只当没瞥见,怎地本日俄然当真起来?
将秦将军平常起居重视事项交代结束,小兵怜悯地看他一眼,忍不住提点他:“你如果有门路,趁早离秦将军远点,再有门路,就早点分开神武营。小命要紧。”便将近侍腰牌往他手里一扔,溜了。
他又转头,看向将台上的秦将军。
玄晏得空顾及兵士们或怜悯或嗤笑的神采,恍忽地扶着将台,看向玄天山的方向,酸涩与绝望垂垂淹没了他。
一声锣响,过招正式开端。
玄晏挑眉,没说话。
玄晏挺着肥硕的身躯,承接着将士们各别的目光,看向站在劈面的小兵。
他总有一日,会回到玄天山上。
他不再是四百年前的樊十八,也不再是玄天门孤绝冷僻的长老玄晏,而是拖着一副肥胖的身躯,冬眠在神武营的马瘦子。
被玄凛扔下玄天山使他气愤,但是本日……
床上枕被胡乱堆放,他看不过眼,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拈着被角,吃力地将被褥铺平折叠,再将藤枕放回床头。
日光下结实的男人们似是被风吹低的稻子,齐刷刷低下头去。玄晏亦是一个激灵,轻抽一口寒气。
这一个月内,他不知听了多少秦将军天生神力的传言,也切身材味过。他这么开口,连他体内尚自奔涌的失控修为都收敛很多。
凌晨飘了场精密的雨,秦将军起家后,简朴清算便去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