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龙城不在,现在领兵的应当是龙城军的统帅苻融,这苻融虽名不显诸国,但却实在是一名可贵的将才。”
幸亏,这春秋以来,北莽也只要一个慕容龙城罢了!
楚倾幽轻赞一声,脸上喜忧皆不显,仿似这一句赞美轻叹,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牢骚话罢了。
黑水骑名镇春秋,还不是因为出了个“黑水所经,赤红皆生”的大人物;龙城军威名凛冽,也只是因为有慕容龙城这尊大神在上面镇着。
一旁的苻融点点头,也未说甚么,面色微凛。
兵戈,往小了说关乎数万条生命,往大了说,就是关乎一国的荣辱兴衰,苻融以三千人探阵,是最精确不过的决定了,易地而处,周学礼自问也会这么做。
“唐书城镇守中军,居中批示、调控大局;前锋为沉稳漂亮、心机细致的郑无袖;右翼为攻坚破阵、悍不畏死的流字营,右翼为善暗害突袭的黑甲卫,摆布两翼为辅,是最浅显的军阵罢了,可攻可守,看不出甚么猫腻。”
话音未落,那本是绵长徐缓的号角声俄然变的短促凄厉起来,仿似一瞬弦断的惊梦,又似琵琶声语诉销魂,凄婉哀伤。
不过,说完这几句,周学礼也没有持续说数落贬低苻融的风凉话,自家人晓得自家的事儿,换句话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吃一堑长一智,北莽人刚吃了个大亏,热乎劲儿还没过呢,东唐就又搞了现在这么一出,任谁都会内心犯嘀咕,衡量衡量。
苻融身侧,一名年约四十多岁、满脸虬髯的男人踏马而出,抱拳,而后领命策马冲向不远处岿然不动的西流军阵。
毕竟,苻融不是慕容龙城。
继而,号角声戛但是止,啸喝声如雷鸣般随之而起,冲开了天涯的黑沉,铁甲寒,旗号烈,马蹄鸣,竟是一瞬压下了那声声无悔的大风。
“不过,这倒也合适苻融的脾气,狗随人道嘛,这跟慕容龙城跟得久了,当狗当的久了,学会了慕容龙城的几分沉稳,晓得真假轻重,也学会了慕容龙城的几分离腕,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俗话说,慈不掌兵嘛。”
一身墨黑铠甲的莫于声骑马立于苻融身边,眺望西流关下布阵而待的三万西流军,眉头轻皱。
“可惜啊,他恰好没学会慕容龙城的大气度与大派头,有些小家子气了,如果慕容龙城在此,一万龙城军和一万黑水旗并肩子一拥而上,甭管甚么步地窜改,都会冲他个七零八落,就算不可,两万北莽精锐兵甲,也不是我们一口能够吃下的啊。苻融这一手看似慎重,看似玩的标致,可惜,狗屁不通!”
楚倾幽听着北莽大营连缀不断的号角声,微微抬首,悄悄笑道。
“你领一千龙城军,两千步兵,前去探阵。”
“有唐书城坐镇的西流军,不成小觑矣。”
莫于声悄悄叹着,满脸凝重。
反过来,那些当下没甚么出彩人物的世家,甭管祖上出过甚么贵爵将相,家属曾经一门六侍郎九学士,在一些人眼里,总归是明日黄花,颠覆只在瞬息间罢了。
周学礼了望着远方被火把映耀如白天的夜空,仿似瞥见了那整齐肃杀的北莽甲士,正持戈锵然,萧杀杀兮满目寥寂。
以是,即使面前这三万多的西流军只是一些临时拼集起来的散兵游勇,但有唐书城坐镇批示,也没人敢小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