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而通透,眼睛深处不着名的悲惨转眼即逝。
嘉宁帝眉毛扬了扬,也不去管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韩烨,重新坐下。
嘉宁帝挑了挑眉,听她说下去,他现在真的感觉这个帝承恩有些意义了。
“你要本相?朕问你,帝家的人都死光了,那八万人也埋在土里十年了,要本相有何用?”嘉宁帝沉下眼,“胜者贵爵败者寇,赢了便能够坐拥天下,享尽权势;输了就只能子孙皆殁,家门倾颓!”
任安乐缓缓起家,点头,望向窗外,皑皑白雪覆了六合。她蓦地想起那年姑祖母带着她行走万里至青南山时,也是夏季。
一步一步,他停在御桌旁,望着那把被嘉宁帝随便放在桌角的茶青铁剑,伸手拿起。
“陛下。”帝承恩抬首,“臣女有个别例,不是是否可行?”
恐怕还没等查出本相,她帝承恩就成了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命不久矣!帝承恩心底嘲笑,面上倒是一派荏弱之色,眼底隐有感激。
上书房外,赵福为帝承恩推开门,帝承恩对他温婉一笑,深吸了一口气,踏步走了出来。
数年后,她站在大靖帝都的大将军府,对着洛铭西垂眼,回:“铭西,你放心,我永久不会健忘我是帝梓元,不会健忘我入这座城池要拿回的究竟是甚么。”
嘉宁帝神情微缓,声音也慈悲下来,“承恩,你可晓得如果失了此次机遇,你帝家的事就再也没有机遇彻查了,或许当年真是朕犯了错,冤枉了帝家。如果查下去,或可还你帝家青白……”
当时间隔当年一役已稀有年,青山埋骨,满山之上,她寻不到骸骨,只能模糊瞥见散落在地的快化为废墟的帝家旗号。
嘉宁帝眼一闪,道:“你说。”
书房内燃着檀香,细细的烟丝打着旋飘浮在半空,角落里燃着火炉,窗户口翻开,室内暖和又通透。
韩家、帝家,一者为宗、一者为师,到现在这境地,他究竟该如何决定?
韩烨抿住唇,肃眉而视,一言不发。
御座上的不止是天子,还是他的父亲。他能够指责君王,却没法问责老父。
韩烨的眼猛地沉了下来,帝承恩现在是帝家名正言顺的血脉,若她以受恩者的身份在百官前叩拜帝家,又自请放弃调查帝家本相,到时候即便是百官想讨个说法,恐怕也会堕入难堪的地步,加上皇家的压抑和天子之威,这件事只会在忠义侯这一步戛但是止,帝家之事定会被再次埋葬。
“他是偶然江山,那他的儿子呢?孙子呢?帝家握着晋南十万兵马,又有建国让位之功,他日若帝家先人反了韩氏江山,必将在南边一呼百应,到时天下纷争起,大靖分崩离析,你待如何?”
“陛下,太子殿下但是惹了陛下不快,还请陛下宽解,殿下一贯孝敬……”帝承恩咬着唇,毕竟是不忍心,欲为太子向嘉宁帝讨情。
剑身微凉,狭长坚固,还是他六岁时握在手里的感受。
任安乐早就做好了接管暴风式攻讦教诲的筹办,猛不丁对上这么东风细雨的态度,生生打了个颤抖,挤出个笑容,凑到洛铭西身边,“铭西,这事我没跟你筹议一声就自作主张,是我不对……”
“给陛下存候。”
嘉宁帝问得一声比一声重,韩烨低下头,不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