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城，长明宫，紫宸殿后殿。
乔稷信步在麟德殿前走着，看着殿前十数年未变的花木，俄然感慨般道：“邓时啊，你从小就跟在朕身边服侍，已经四十年了。”
“论最知朕心的人，这偌大姜国，怕非你莫属了。”乔稷似叹又似赞。
他看着胜负已分的棋局，怔了少顷，只见他闭起眼，抬手用力揉着本身的双眼。
“主子不敢当！”帝王不过随口一语，邓公公是千万不敢居功，反是将腰躬得更低，道，“主子气在皇上身边为皇上分些忧，主子就已满足。”
帝王有命，邓公公又岂敢不从，谢了龙恩后战战兢兢地站起了身，又重新跟在了乔稷身后，大着胆量问他道：“皇上……一向来都晓得太子的作为吗？”
“他不会放着乔陌不管。”乔稷叹道，“乔陌在贰心中的职位，无人能及。”
“行了邓时，这些阿谀的话这时候你就不消说了，当朕常日里听得还不敷多？”乔稷非常嫌弃。
乔稷似当这是在与邓公公聊些家常罢了，并未有见怪，反是答复了他的题目，道：“姜国江山得来不易，朕自要将它交到充足配得起它的人手中，不然朕百年后以何颜面去见地府之下的先帝与太祖天子？”
他这一子关乎着黑子的存亡，如果下错，便是满盘皆输，如果下对，则稳操胜券。
乔稷道得安静，跪在地邓公公已然吓破胆，面色惨白，“皇上，主子……”
邓公公再不敢游移，旋即道：“回皇上，太子殿下迩来……与左相大人走得颇近。”
然当他的手在他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的那一顷刻微微一抖，竟是放错了位置！
乔稷伸脱手来，拿过药碗，昂头一饮而尽。
邓公公从速将手中盘子放下，上前搀扶。
乔稷微微眯起眼，眼神冷冷，少顷后才悄悄嘲笑一声，道：“他倒是会算计朕身边的人。”
紫宸殿前后殿之间的花庭当中有一株杏树，每逢春日，它便开了满树的粉花，美是美，却与这花庭中的其他草木栽种得极不调和，有如鹤立鸡群般，坏了这花庭的团体美感。
这般的话，他自是不敢答不能答。
他这双眼……
“皇上记得清楚。”邓公公最是会察言观色，听着乔稷语气平常，他便也不那么拘束，回道，“主子尤记得那年主子才进宫，犯了错，险被打死，是当时的皇上救了主子，还提了主子在身边服侍，从当时起主子就决计一辈子好好奉养主子。”
在这随时都能将人淹没的深宫当中，若甚么话都当真，早已骸骨无存。
皇上这是、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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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不改色，仿佛喝这么一大碗浓苦的汤药已经成了习觉得常之事。
“回皇上，主子谨慎着呢，除了给皇上诊脉的胡太医，没人晓得此事。”邓公公将腰身又低了低。
皇上不肯意再听到任何干于平王爷的事情，平王爷去玩西疆一事，他从未向皇上禀告过，皇上又是怎的晓得？
“皇上，这自古以来，立嫡不立幼……”由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邓公公低低道，声音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