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珊一怔,不由得眼睛潮湿地望着她淡然若素的侧脸,心中大受打动。
鞭炮声震天而响,洛缪璠在滚滚烟雾和合座恭贺声中驱逐杜府令媛进门。一时候,洛府人声鼎沸。
喝酒时,洛缪璠心下暗忖:他于斓瓴朝廷最大的功绩就是暗助国主撤除靖相一党,靖辞雪莫非是真的失忆了?
面前男人躬身敬酒,靖辞雪目光安静地看着他,起家伸手。
洛缪莹掠了眼抱剑而立的亓官懿,也不去劝他堂堂羽林军统领退席,而是朝靖辞雪柔声道歉道:“皇后娘娘请恕罪,臣妾需去内院瞧瞧嫂子,先失陪了。”
亓官懿不由暗叹:皇后娘娘哑忍还是,但终偿还是有差别的。却听皇后轻飘飘一句话传入耳中:“亓官哥哥,雪儿俄然感觉能失忆是件极幸运的事。”
洛缪璠朝她深深一拜,非常恭敬,但脸上愠色犹存。靖辞雪望向茶盏中飘浮着的几颗枸杞,又道:“姑嫂敦睦,洛国舅应感觉欣喜才是。”
他一愣,昂首时却见靖辞雪安然不动的侧脸,仿佛那是幻听普通。不过,他深知那不是幻听。
“老奴恭请皇后娘娘凤安。”与洛国舅客气结束,曹公公又朝靖辞雪行了一礼,道,“皇上命老奴传话,时下秋深霜重,望娘娘保重身材,尽早回宫。”
曹公公目光掠过素珊,又对筹办送他出府的洛国舅拱手道:“国舅爷留步,老奴先辞职了!”再掠了素珊一眼,素珊跟上前去送他出府,不一会,便返来了。
“娘娘,奴婢去送送曹公公。”素珊道,靖辞雪沉默准予。
洛缪璠躬身退出。
“本日是你大婚,如此跪着倒也不好。下去敬酒吧。”靖辞雪坐下,不再看他。
直到亓官懿道:“你去吧,这里有我。”她才随那婢女朝宴席核心走去。
阿承却不晓得。
“亓官大人,洛国舅是朝中栋梁,他既感念皇恩,那本宫代君回礼确切应当。”说着接过酒杯。
靖辞雪浅含笑道:“洛国舅谬赞。”
“是啊!杜老爷乃我朝中流砥柱,底下弟子无数,此番联婚真是皇恩浩大啊。”
“小叔果如传闻中的那般善于词令。”
天气渐黑,婚宴方才开席。
靖辞雪点头,算是应允。
鼻尖酒香普通,靖辞雪也举杯饮尽。她大抵晓得亓官懿为何对洛府谨慎警戒,因而偷偷给他使了个放心的眼色。
他们离靖辞雪不远,一番话全落进靖辞雪耳朵里。
洛府前院张灯结彩,来宾合座。洛缪璠共摆了三十六桌酒宴,按身份职位顺次摆开。上至皇后大臣,下至商贾亲朋,就连伴随皇后出宫的一众宫人都在最边上设有专门的几桌酒菜。每桌十二人,唯独皇后与贵妃娘娘两人一桌。
“无妨啦!”
素珊难以推委,靖辞雪朝她点头,她仍不放心拜别。
吉时到,礼官大声唱和。新人膜拜六合后,靖辞雪以皇后之尊,也接受了洛缪璠佳耦的膜拜大礼。此次洛国舅大婚,满朝文武俱在,他们虽对靖后很有微词,但一日未曾废后,君臣分位犹在,是以,对靖辞雪倒也非常客气。
洛缪莹不料皇后竟会拒接第三杯酒,一愣后当即跪下:“臣惶恐。”
转念又想,倘使皇后已经猜到相府一事,却还能这般与洛国舅周旋,面上一点也不透露端疑,也不向他扣问求证,这般深沉的哑忍工夫与失忆前的皇后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