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叹口气,“婶子说话哪有敢违背的?就是皇上在场,也得承诺着。再说,中间围着那么多人,都闻声了,二弟活力也不能怪在我们头上,谁让他……唉,今后这边少来往,我揣摩着平静不了。”
楚晴犹不置信,问道:“祖母她……”
大长公主嫌弃地说:“最不喜好这苦味,倒是闻到鸡汤的味儿了,我喝碗汤,”抬眼瞧见楚晴,“给阿瑾媳妇也来一碗。”
沐恩伯落在高氏脸上的手顿时失了力道。
当时她看得清楚,高氏说完那句话,沐恩伯是要揍她的,可紧接着高氏又说了句,“如果分炊也成,阿瑾是长辈,哪能超出伯爷?”
楚晴认出他,舒了口气,“你返来了,看过祖母没有?”
浅碧回声出去。
话说完,已经阖了眼,唇角噙一丝浅笑,神情宁静之极。
忠勇侯跟沐恩伯商讨禀告皇上、往交好人家送讣告以及搭建灵棚之事。
暮夏本在外头守着的,闻言小跑着往厨房去了。厨房里的婆子很机灵,晓得周成瑾等人会赶夜路返来,灶上的火就没熄,锅里也温着水,没多大会儿就做出一大锅汤面来。
楚晴错愕,不由朝周成瑾看去,正瞧到两行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周成瑾人高马大的,谁能欺负得了他?
透过摆放着各种瓷器的博古架,正看到浅碧坐在床边的踏脚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大长公主,神情极其专注。
周成瑾沉默半晌,忽地紧紧地抱住了她,唇贴在她的耳边狠狠地说:“苒苒,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死。”
楚晴心伤不已,上前挽了他的胳膊,“阿瑾,我们回家吧……”
楚晴推让不得,只好脱了鞋子斜靠在靠枕上眯着眼睛养神,模糊约约地,听到浅碧在讲大长公主,“……让忠勇侯主持分炊,西一起连着星湖归给大爷,其他给伯爷。我猜想着大长公主的意义,今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家人。之前那些事,就算了吧。”
楚晴看了心喜,可周医正的神采倒是更加凝重,诊完脉也没开方剂,只取了片拇指粗的参片让大长公主含着。
平心而论,如果换成周夫人,周夫人也接管不了,分炊合该把长辈分出去单过,这么看起来仿佛是把沐恩伯给分出去一样。
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到周成瑾低低“嗯”了声,再没言语,却悄悄走到炕边,挨着楚晴坐下。
周医正感慨不已,“大长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便是七尺男儿,又有几人能做到这般?”
周夫人立即大哭出声,边哭边跟高氏一道,将替大长公主将早就筹办好的寿衣换上。浅碧则叮咛丫环把蜡烛换成了白烛,将白灯笼挂在廊下,又取出红色麻衣给世人穿在内里。
窗外月影西移,天气似是暗了很多,屋里点了好几盏灯,倒是更亮堂了。大长公主已经喝完了药,正伸动手让周医正评脉。
楚晴恍然,却感觉脸庞一片湿冷,却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的泪。
看着他魁伟结实的身影,楚晴莫名地感到不安,急走两步,唤道:“大爷,等我一下,我跟你一道去。”
周夫人大睁着双眼睡不着,伸手捅捅中间的忠勇侯,“侯爷,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好听,哪有隔房大伯筹措着给堂弟和侄子分炊的理儿?真要分了,可就获咎二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