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容倒是不仓猝:“倒不怪她,全赖本宫的主张,想提了这丫头,作你陪嫁。”她故作慈爱地拍了拍顾昭和:“男人三妻四妾是惯常的,母后疼惜你,不能不帮你,与其让不知根知底的女子来闹,倒不如提个可托,也能与你同舟共济。”
端容以袖掩面,瞧着似拭泪,倒是在用广大的袖子遮了眼里的怨毒,那怨毒是要生根抽芽的,断不会跟着光阴长流抹消,是要盘根错节,牢扎在心中的。
“是为你好的,你且听着。”
顾昭和是真无法了,她是无依花木,被霜冻雨打的损污,也没人管顾着:“
顾昭和只觉讽刺:“母后倒是宽仁慈爱。”
呵!若真是当作“自家”,哪用多嘴这般说的,这可不是在明里暗里奉告她,她是外府人,是借居,是客宿!
端懿兴高采烈地来拉她,嘴上道着:“把国公府当作自家府邸般安闲。”
“昭和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寿无疆,母后千岁,千秋圣寿。”她踏上白玉堂阶,行三叩九拜大礼,是拜别父亲,却更是拜别君王,拜别至尊。
“另有伉俪之道,不是风花雪月,花前月下,那些妖妖调调花腔儿,是侧室通房耍弄的,你是正妻,要端庄,要端方,若连你也狐媚了,可如何管家,管那些倚姣作媚的幺蛾子?”
端懿,呵,端懿……她是压在她的阴云密布,教她翻不了身的,她是凌在她头上光艳四射,教她自惭形秽的。
顾昱感慨:“皇后贤惠,是深明大义的。”又咄咄逼着顾昭和:“你母后一番至心诚意,还不快受领了。”
顾昭和仍低头:“昭和服膺了。”
她瞧见了顾昭和的脸。
端容插了话:“这婢女诽谤我们母女情分,是该赶得远远地,可母后转念想过,这婢女曲解错怪本宫,启事也是对你耿耿忠心,这才急差了眼,是非不辨地错怪本宫,便宽饶了她。”
连着镇国公府,
“是了,昭和还要游护城河,巡见百姓的。”顾昱还是严肃矜持,不放松的:“且去罢,父皇母后的教诲,你服膺就是。”
顾昱的声似从碧霄红旭掷来的,高高在上,不落地,顾昭和垂了眸,一步跟着一步,行得极平极稳,若不是衣料曳地的簌簌声,藐小轻摆的丝绦缨穗,她瞧着便是那安安好幽的画中人。
“奴婢叩见陛下,皇后娘娘。”春娆恭敬地行了跪礼,这才洋洋地往顾昭和那头瞧:“公主,许些日不见,您可大好着?奴婢也给您问安了。”
“传春娆进殿!”
似及了少年时的端懿。
“我儿昭和,上前来。”
“是操心调了她高低礼数的,今后这春娆断不会莽撞肇事,有她帮衬你,母后也能放心。”
端容红光满面:“昭和……”她正要说,好笑意与不由心的慈色快速僵了,与暗淡阴霾一道凝在唇边。
端懿,绝了你掌上明珠的恩宠,你若泉下有知,可气?
顾昭和只晕晕了面皮:“儿臣生养在宫中,不晓得那些不知礼义廉耻的把戏。”端容刚要对劲点头,又听得顾昭和道:
顾昭和微惊,转头看了,可不恰是那背信弃义丫头春娆。
却不是宫女素净沉稳的打扮,而是粉霞锦绶藕丝衣裳,配了累珠叠纱粉霞茜裙,看着有几分妖娆照人的:
呵!她有,她才气有,这便是她受得痛苦,受得屈辱,端懿,老是要她事事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