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包天,委实胆小包天!”
他素好学问,向来不作假狷介,议论经济事理,一概只看事理,不拘和甚么人扳话。
“为上的,如果打鸡骂狗惯了,霸王一样的人,我们做主子的,当然是惧他,可内心是不平气的,如果上位的,光凭财帛好处皋牢人,家财散尽,人走茶凉,到底不长远,小的不知别的人如何,单看自个儿,若能赶上个极有德行,待下人又极好的主子,才甘心长悠长久随他哩。”
他哈哈一笑,披风烈烈:
“且您听听,他说得那些话,那里像个明白主子?不过是劝他三两句,不爱听,打出去就是了,如何竟成了‘不分尊卑,指手画脚地要玩弄他’的大罪,他现在如许儿,倒很好,真要被立了太子,袭了位,只怕朝廷里的谏臣,都要死光了。”
“胡说!岂有睁眼瞧着弟兄们出世入死,我倒畏缩在后的,你们说,我是谁?”
“哦?如此你倒也说来。”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现在殿下行事,也不讲个端方事理,让底下人见着,怎能佩服,何况那惨死剑下的厨子,祖上与小的祖上连过宗,又是打小的友情,现在他死得委曲,小的怎能不又惧又寒,另有些敢怒不敢言呢。”
是以这男人虽说连个穷儒都算不上,不过是个主子小子,可有主意,他倒也愿听上一听。
他不谦让,不作场面上的工夫,银齿一露,笑得愈发光辉:
稍时,便将铁蹄刨得尘沙飞扬,鼻息喷得飞沫横溅,好寻回铁马江山,壮哉壮哉的气势。
弓司长犹似醍醐灌顶,身躯一震。
弓司长正游移,听得男人轻唤:
“说到底,犯了如何的大错误呢?一样在府上做事当差,不敢妄称有多少功绩苦劳,却也不该枉送了性。”
谁想着这大人,当真有些痴病,竟有听他闲扯的耐烦。
弓司长见他意气风发,终究忍不住怀了笑:
他回神,却另有些恍恍忽惚:
那样肝胆相照的交谊,那样个扬鞭慷慨,甘心为弟兄,为将士,为百姓出世入死的人。
“大人,大人?”
如许的人,真有让他甘心臣服的德行?
“将军,您坐镇火线,弟兄们放心。”
……
底下的人先是踌躇,而后热切:
“如何竟不出声,难不成,又在诓我?”
兵将皆抚掌大笑。
不过是为了分离分离弓司长究查他们的心,早完了此劫。
“您是将军,是战神!”
“您执意如此,我们也不做绊脚石,只好拿性命,护您全面。”
他是个甚么人,谁愿听个小厮讲事理。
弓司长又想,这天下,究竟该迎个如何当家作主的人。
“也不是甚么大见地,只是私内心想着,这‘忠心’二字是做下的事理,却也是为上的学问,想要下头人忠心耿耿,为上的也该以心换心,方得忠心。”
他与陈暮成订交,见他体贴刻薄,又重情重诺,便想如果此人君临天下,定然心胸天下,心系百姓,是以如良禽择木,自发得是择明主而事了。
他一声大喝:
“甚好。”
可现在,尚未有黄袍加身之日,他便听不得人苦劝,一意的孤行,另有些暴戾恣睢。
倒是当时的弓司长,只拿得动笔杆子,耍不动大花枪的文弱墨客,缺了武夫马革裹尸的豪情,忧心忡忡,有些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