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兄如何了?”鬼夫子俄然问。
推开大门走出去,入眼所见的除了白云绕山,便只要一条摇摇摆晃的索道通往山下。
“不了,我看了一百多年的棋,腻了。”
百余年鬼夫子没有悔怨,哪怕他有无数个心软的时候,也未曾脱手相救于七子,他给他们选了一条不归路,一条明知是去送命也要送他们走上去的路,哪怕他双手发颤,也要把他们奉上去。
更大抵是因为,他底子就没筹算让某一任七子成事,他缓缓图之,图的是从底子上窜改这片大陆的文明。
“我归去了。”
“鬼夫子,你这一局,要设多久?”
他只想早些结束这一场过分冗长的凌迟。
“可烛龙也不知,你会用如许的体例。”
听惯了人间的鼓噪,看多俗世的炊火,他俄然感觉,光阴界里非常孤单。
这一个十年,他亲目睹着这七个年青人从下山时的互尊互重,好像亲人,走到刀剑相向,不死不休,引发一场又一场的滔天大战,形成了一次又一次不敢设想的灾害。
又见鬼夫子凝于半空,白发白袍,宁静安闲,最后散去生灵万物中。
鱼非池也好,石凤岐也罢,又或是这一任的七子中任何人,于他而言都并无分歧,相反很奇特的,他影象最深切是第一任七子的面庞,那样的年青,那样的光辉,就仿佛下了山,等着他们的是明丽的将来,康庄的大道。
奥妙子皱皱眉,不喜他如许的语气,辩驳道:“那都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弟子,你这般说话,不是过分无情了吗?”
不过,他也管不着了。
一个又一个十年畴昔,记不得在第几个十年的时候,奥妙子再也没有上过有为山。
这一百多年来,鬼夫子的知己被诛杀多少次,又重新活过来多少次,无人晓得,只是在无数个深夜里,他与烛龙对话,老是会问,何时是绝顶,下一个游世人,几时到?
各处哀鸿以后,七子尽亡以后,十年的绝顶,他走得太久,好似从未有过哪一段光阴,这么冗长。
窜改一个文明,老是需求很冗长的时候,以无数人的鲜血做为浸礼。
再接着是等候第四任,第五任……一向一向等候这么下来。
直到有一日,烛龙跟他说,新的游世人已来临。
烛龙摆尾,陈腐而庄严的声音永久只说:此道由你所定,你自当承担诸般结果,偶然软之说。
“你不难过吗?”
“会有多少人因你而死?”
“大道无情。”
“我还记得之前那边没有房屋,是一片空位,开满了花。”
稳定的是光阴的风霜一刀一刀刻在他们脸上,刻过了百年光阴。
奥妙子只淡笑,不与他争。
纵横的浊泪溢出奥妙子眼眶,一场长达百年的存亡循环以后,他们重新并肩而立,心平气和,一如当年,没有争论,也没有隔阂。
尚还仁慈的奥妙子,看得眼含热泪,哀思不已。
奥妙子劝不动他,只好作罢,又望向那条晃闲逛荡的索道,叹着:“第一届七子下山了,我去看看。”
烛龙没有棍骗他,给他送来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有位身形不高的年青人,墨发挽髻,着一身白衣,侧坐在山边,中间放着一个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