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喜斋内。
一美人侧靠于炕榻之上。白瓷般的肌肤有些微福,一双单凤眼,眸光活动,眼角上挑,眼睑有着些许浮肿。一袭桃红色绣蝶戏芍药的烟萝纱衣将高高隆起的小腹凸显出来,玉手重抚其上,一只纤白皓腕上三五只累金丝镶红宝石的镯子,跟着抚动叮当作响。
坤泰宫内。
“是……”吉安躬身应道。低垂的头微微抬起,偷眼观瞧,顺启帝本打结的眉心似有一丝开解。吉放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天下大旱多时,皇上心忧已几月未曾展眉,现在皇后有孕,倒真是一件丧事。
“这……”吉安暗自抹汗,心中叨念,迎嫔娘娘啊,这皇上本日表情方好些,您如何就来添乱呢,哎,不幸我这听差的主子。
“太医说,迎嫔娘娘皆因忧思太重,表情郁郁从而才……还望皇上您……”
“你去,让小澄子去回说……”迎嫔水眸转了转,又道:“……便说我身子不适,见红了。”
“皇上,还是去看上一看吧。”一旁的瑾皇后抬首凝眸,将白玉柔荑落于顺启帝手背,悄悄拍抚。
回话的小宫人更是一惊。
瑾皇后可贵暴露调皮一笑,道:“臣妾免得,您便快些去吧。”
“哼!”榻上的美妊妇迎嫔娇哼一声,抬手间榻几上掐金丝的青玉茶盏便落于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顺启帝嘴角微微上挑,深深望了她一眼,未再多言,抿薄唇,走了出去。
悄迈步走上近前,微哈腰身,轻抬手抚上榻上美人鬓梢那一缕调皮的青丝。
顺启帝星目含笑,唇角微微上扬。他的皇后表情好时会读《乐府诗集》、《诗经》、《杂记》,表情烦乱时会看《史记》、《大学》、《孙子兵法》。小酌浅醉之时会高唱《将进酒》,虽少之又少,却令他总想掬住那一时的调皮慵懒。
待步出东暖阁却又转头,叮嘱道:“瑾儿,朕去去便回,你若累了就再去软榻歪上会子。”
而后徐行轻移,来至龙书案近前,躬身双手奉上参茶,轻声道:“老奴恭喜皇上。”
步入坤泰宫,守宫门的小寺人仓猝跪倒叩拜,欲要传禀却被顺启帝抬手止住,问道:“皇后安好?”
“皇上何时来的,怎不命人唤醒臣妾。”清灵的语音还带着一丝方睡醒的慵懒,榻上美人忙欲起家。
“瑾儿,你啊……”顺启帝大掌揽过瑾皇后,侧身歪于榻上。
想他与皇后老夫少妻,当年皇后十四岁嫁与还是太子的他时,他已二十有五。皇后乃大族世家嫡女,初时娶之只为稳固太子之位。相处日久,垂垂为她的风彩气度所感,伉俪间倒也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只心中总觉好似少了些甚么,却也不知为何。
“哼!有何可忧思的?”未待吉安将话讲完,顺启帝手中黑子重重落于棋盘之上,面色微沉。
“吉安,摆驾坤泰宫。”顺启帝起家,拢袍袖,说道。
“嗯,如此倒真是丧事一桩。”顺启帝将手上折子放于案头一侧,薄唇微微上挑,昂首。剑眉星目,一张不怒而自威的漂亮面孔现于面前,细看之眼睑处有淡淡青黑,可见又是一夜未曾好眠。
“皇上龙体乃国之底子,切莫过分忧心了。”柔荑翻转,抚上顺启帝大掌。
“臣妾无碍,倒是皇上,听闻小庆子说,这几日来皇上一向宿于御书房中,多夜未曾好眠了。”瑾皇后朱唇缓起,眸光流转,专注的望着顺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