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是来拜访顾丰的,当然,也何尝没有跟王冲聊聊的心机,只是此人高傲,毫不会道明此意。
“罢了,连你爹也在讲易,老儿我也开课讲易。归正今次公试,论题多数也会出自周易。”
三四十页,每页一半是标记,一半是讲解。雕版匠从未接过这么轻松的活,不到十天就搞定。程世焕印了二百册送给王冲,死活不要钱。此时王冲也给不起,版钱书钱加一起,起码三五十贯,就厚着脸皮让程世焕本身印了随便卖,以此抵费。
“不用心备考,折腾这些杂学何为!?”
宇文柏看不下去了,他虽不认同范小石所对峙的新学,但也不认同道学,干脆歪楼道:“就不知脾气之分,又是如何天人合一道的?”
未几时,华阳县学的题卷被一份份挑出来,阅卷官的神采或乌青或涨红。
世人笑容相对,笑得畅快至极。
所谓脾气,性就是人之赋性,情则是喜怒哀乐,被道学视为性外之物。宇文柏这一问意义是,天人一道,性即天道,那么情的本质又在那里?要如何归于天道?
“完了完了,从速筹办跑路吧!”
“奸邪之论!”
“晏州蛮反叛了!”
就在王冲等人在海棠楼欢声笑语时,县学的题卷已运到府学,府学传授、府通判、转运司判官等官员构成的评卷组严峻地运转着。
王冲一声号召,集英社二三十号人哗啦啦整队解缆。
把《景数拾遗》塞给张浚,这家伙顿时两眼一亮,这场争辩就此告终。
“张德远,你见人就辩,不让人低头你就不欢畅,这是不是外情夺性?你还得好好自省啊。”
王冲出言调剂,他这话非常形象,这场短短辩论几近稀释了新学、道学与蜀学的争辩,倒不是张浚等人学问深,这些题目本就是各学之间不成弥合的分歧。
张浚很天然隧道:“性善情恶,情乃人欲所生,人欲为理受气蚀……”
三场考下来,王冲跟世人聚在一起谈天,见大师都是一脸镇静状,随口问道:“感受如何?”
“会不会打到成都来啊!?”
治事斋一帮富户后辈围住王冲,七嘴八舌地问他定见。王冲取出三枚宇文柏送他的大观款项,老神在在隧道:“莫慌,容我先占一课。”
“这书你卖多少文一册?”
升卦卦辞是“元亨,用见大人,勿恤,南征吉”,由这一卦就知,这一论既是谈大政,也是谈时务,晏州蛮正在南面拆台,而作论的主题则是用人以及用人的人。
顾丰很不对劲,他却不知,经过居养院一事,县学这些门生对待公试的态度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孔殷了。倒不是说偶然公试,而是不再视为独一所求。
王冲在这本小册子里拉上了宇文柏、鲜于萌、范小石和唐玮等人,并且在书里为以后的《景数集解》打了告白,是以在册子里将著者标注为“王冲、集英社”。总之目标是以此立名,传得越广越好。县学这百来人当然是自留地,王冲友情发放,人手一册。
“大言妄言!”
“我倒不信情势还能再坏,你这一课占得也有题目。”
“好了,王荆私有了,伊川先生有了,苏东坡也有了,还差谁呢?”
“王荆公言,‘乾’之九三,知九五之位可至而至之,这是大谬!九五乃君位,人臣宿望君位,岂不天下大乱!?知大人之道为可至,则学而至之,这个至,说的是‘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