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儿瓶儿却不睬会,身子一缩,躲了归去,王冲再拱手道:“侄儿管束弟妹不严,获咎了……”
于保正哈哈笑道:“我看也没甚么大事,皮肉之伤都算不上,不若就由我作保,二郎奉上些汤药费,没灵醒前那些事,就别计算了。”
“不成!”
走在前面的王麻子佳耦蓦地留步,于保正猝不及防,生生撞在王麻子背上。脚下一滑,正在找均衡,身后两个保丁又撞了上来。哎哟一阵叫喊,连带王麻子在内,几人同时摔在道上。
于保正被保丁扶起来,恨声骂着,当然不对劲!这是王二郎的声音,王二郎在诵书!如何在王麻子佳耦嘴里,就成了疯子呢!?
不过他也偶然提示,他可没本事跟何三耳杠上,刚才挤兑王麻子佳耦,也算是尽了知己。王二郎能好,已是老天爷慈悲,至于产业……舍财破灾吧。
不经意间,王冲担负起父亲王秀才的角色,淳淳教诲着,虎儿瓶儿也下认识地点头。
“事亲者,居上不骄,为下稳定,在丑不争,居上而骄,则亡。为下而乱,则刑。在丑而争,则兵。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
襴衫整齐,大袖翩翩,头巾扎得规规正正,额头虽贴着一块膏药,却无损一身的清雅肃正。眼眉间倒还飘着一股呆气,可那是读书人共有的书呆气,而不是歪嘴斜目标聪慧气。
王何氏终究有了主张,她嘲笑道:“这些日子,我们也在筹措着治二郎的头伤,前前后后花了上百贯!欠了一身债,不得已用了伯伯家里的钱。现在二郎已好了,我们作叔婶的,心头自是欢乐,可亲兄弟明算账,自家还要过日子呢……”
踏上满覆青苔的碎石小道,于保正分出大半心神放在这极滑的小道上,小半心神又有些恍忽,若还在之前,王二郎该已在山坡上诵书了。
就听王冲幽幽一叹:“小子是灵醒了,可那记事之能却没了,之前作过甚么,也记不太清楚。”
“如果昨日真伤了婶婶,侄儿在这里赔罪……”
王秀才家祸事连连,王麻子佳耦算计堂兄的产业,这事之前过不了他的手,也就当热烈看看。现在能过他的手了,却落不到好处,还得为其驰驱。谁让那王何氏抬出她亲戚何三耳呢?谁让他只是都下一个大保正呢?
王麻子倒是想到了昨日那一脚,心头一颤,莫非……
这一番应对下来,即便是没甚么见地的两个保丁,也知王冲已规复灵智,好得不能再好。他们跟着于保正跑这一趟,是筹办押“疯子”送医的。跟于保正一样满肚子牢骚,现在事情水落石出,再没了顾忌,嘀咕着老天开眼,王二郎能把这个家立下去了。
王何氏转眼狠狠瞪住于保正,于保正笑吟吟回视,王二郎已经好了,他天然乐得挤兑王麻子佳耦。
王冲不紧不慢地拱手,说话也有条不紊:“见过二叔和婶婶,于保正,二位哥哥……”
王何氏耐不住脸燥,正要辩白,王冲回身挥袖道:“闭嘴!叔叔婶婶怎会是那种人!?你们还不从速认错!”
王麻子从速拥戴道:“是是,明天他又摔了一跤,再伤了脑筋,还伤得很重。”
虎儿又不甘心肠问:“为甚么还要把家质押了?二哥既好了,就不必再理睬他们!”
王何氏暗忖得计,就要揪着王冲不记事,持续撕掳下去,却听王冲又道:“方才侄儿另有话未说,家父一去月余,杳无音信,侄儿想去灵泉县寻父。如果家父真出了不测,侄儿就得购置后事。现在家中空空,侄儿想以这处林院为质,押得一些财帛,请二叔婶婶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