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伉俪二人倒是伉俪情深,也令我有几分动容。”沈戮这话不对心,闪现出一丝讽刺,很快便道:“待我择一日,将太后安排东宫购置的晚冬行头送去你南殿,至于俸禄嘛……你且还是要耐烦地等上一等。”
容妤愣了愣,转头看向沈戮,他已经下了小榭,朝着回往宴席的长廊前去了。
容妤却不敢转头去看,恐怕会被莲池劈面的沈止瞧见。
容妤心跳如鼓,坦言道:“臣妇不敢说。”
“念及甚么?”
只此一句,令容妤如芒在刺。
容妤嗫嚅道:“可殿下方才不是说过,当年的事情……便不要再提了吗?”
“臣妇夫君身子不适,千万不能少了这俸禄抓药。”
沈戮的目光落在她暴暴露的莹白脖颈上,不觉间扬起了嘴角。
他说过的,唯独她不成以提当年。
容妤低头不语,似在屏息等待沈止拜别。
沈戮敛下眼眸,好久未再开口,容妤寂静不语,内心还挂念着约好了会来后花圃寻她的夫君。
“你是在表示本太子——皇嫂是面危墙不成?”
一个是新太子,一个是废储妻,天然是有着云泥之别。
他步子走得急,抖了抖后背衣衫时,发明已被汗水浸湿,粘痒难耐。
昔日少年已肩胛宽广,森然刻毒凝于举手投足。他连鬓发间都携着杀伐过后的血腥之气,血海白骨堆积在他与容妤中间,构成了爬满波折的山峦,他在山那端,容妤在山这头。
可多年分离,她早已是猜不透贰心机的,一如他现在忽尔就腻烦地拂了手,“何必提起当年!”
听到那伉俪二人对话的沈戮神采烦躁,步子则迈得更大了些。
他道:“皇嫂真是个刚强的女子,戋戋一百五十的俸禄,也值得你数次对我低头。”
容妤哑口无言。
相互轻微的吐息拂在面上,容妤望着近在天涯的沈戮,眼里闪现出一丝感激之色。
“妤儿……妤儿……你在这里吗?”
容妤心中感喟,想到本身人微言轻,再如何想此事又能如何?
“倘若殿下是记恨当年的事情……”容妤说这话的语气极其艰巨,她怕稍有不慎,会再度惹怒沈戮。
她微微仰起脸,望着沈戮的背影。
沈戮则循名誉向小榭劈面的那片竹林,见一身影在盘桓寻觅,便蓦地消了肝火,只低低一声笑,道:“我那傻皇兄才分开东宫几日啊,竟连后花圃在那边都辨不清了。”
容妤不敢担搁,仓猝回道:“臣妇觉得,是……是殿下念及……”可到了“当年”二字时,容妤生生咽了下去。
沈戮嘲笑,“有罪之人竟还胆敢和我讲前提?”
容妤心下一沉,晓得沈戮不会等闲饶过她,便垂首轻声道:“臣妇情愿领罚。只要……殿下能遵循臣妇本日参宴的商定。”
一山之隔,不见往昔至纯笑容。
紧随厥后的,是她那声柔情似水的“夫君”。
“皇嫂。”沈戮低头去看容妤,“我是否应替你回他一声?”
容妤抬高了声音,再道:“太后既承诺了为南殿购置冬衣,便不会鄙吝小小俸禄。”她顿了顿,鼓足勇气普通,“只望太子殿下能够成全。”
而沈戮寂静地凝睇着她,或许是方才触碰到她肌肤的热度一起爬去了贰心底,心池波纹卷起了层层波澜,他略一垂眼,淡然道:“皇嫂本日对太子不敬之罪,尚未能恕。”
“那,你是如何对待此事的?”
沈戮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他探脱手掌,手指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容妤惶恐地向后去躲,沈戮指尖撩动起她一两丝鬓发,拂到她耳后,低声一句:“不必惶恐,我只是帮皇嫂捋过青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