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中丞之事,老夫也有听闻。”费淳道:“那些办事陌生的新吏员不熟谙开支,一年下来姑苏多了很多亏空,岳中丞把养廉银捐了一大半,才勉强补上缝隙。岳中丞做巡抚也有好多年了,可老夫清楚,他家中不过房宅四间,田产不过七十余亩,除此以外,再无多少余财。当时我们和岳中丞商讨时,他也是考虑再三,才同意了这清赍银改制之法。阮中丞,岳中丞同意这个别例,是为了一己私利,还是为了漕务大计,你应当清楚啊。”岳起本是旗人,又历任处所大员多年,竟然贫寒如此,是以费淳也不由为之感慨。
“是啊。”费淳也弥补道:“这漕务更革,最大的难处尚不在于兴利除弊,漕运旧制大多已实施数十上百年之久,这清赍银之制我看也有百年了,乃是祖制。正因为它是祖制,我听闻朝廷当中,便有很多大臣不肯去改这祖宗之法。但这漕务之事,如果到处奉祖宗之法为圭臬,不顾沿漕百年来新见弊端,却又如何能办?如果这一改制,能使漕务上这些百年不易的旧法有所更革,或许今后再查办起来,就要轻易多了。”听到这里,阮元也垂垂清楚,恰是因为漕运上的这些详细轨制大多都是长年祖制,只靠一两个处所大员上言,只怕见效甚微,但如果江浙四名督抚一起上疏要求改制,或许朝廷眼看支撑改制的一方人多势众,就不会再囿于旧制。想要窜改轨制,先要窜改民气,以是江苏三名督抚才会联名请本身北上姑苏。
没过几日,余得水也将漕帮之事向阮元申明,言及固然清赍银改制不敷以根绝漕务之弊,却也可觉得漕帮减缓压力,是以对于这项发起,本身并无贰言。阮元遂与费淳、岳起、铁保三人一道,联名奏疏一封,要求嘉庆准其奏议,将清赍银改成六成折粮,用以布施困顿海员。如此四名督抚联名上疏之事,在当时也可谓罕见。
过了很久,铁保念着阮元毕竟是本身弟子,提及话比较便利,便对阮元劝道:“伯元,你如果晓得漕务之制,当知这清赍银是圣祖朝所定,彼时在籍人丁不过数千万,圣祖爷又有宽仁爱民之心,终其一朝,劝奖耕垦,故而当时米价并不算高。可这百年以来,国朝人丁增加了五六倍,如果还要依托圣祖爷时候的定制来征收漕赋,那天然是入不敷出啊?以是眼下对旧有之制略加点窜,也是迫不得已之事啊?”
“如果阮中丞另有更好的体例,也无妨说出来,我等如果都不反对,也能够按阮中丞的体例来做。”费淳弥补道。
说到雍正的养廉银之制,阮元自也不好辩驳,毕竟如果没有每年一万两的养廉银,本身助海防、救溺女、兴诂经精舍之事,只怕都有力筹办。可想着朝廷能够提出的反对定见,阮元仍然不能放心,又道:“费总制所言,实在也有事理。可眼下漕务之弊,并非仅在旗丁海员滥征加耗。旗丁海员每年入不敷出,其启事在那里?这沿漕高低,多有官吏滥行黑钱之事,恰是这重重黑钱,让漕帮不得不把大笔开支花在衣食以外。如果能将黑钱裁去,不是更轻易获得治本之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