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此,则当于各村尽数公示。”李赓芸道:“中丞所言不错,如果公示之事,仅行于府县,则村落百姓大多不知县中端方,仍然不知本身所应得赈粮之数。以是要公示,就该在受灾各村一并公示,当每村立牌子多少,上书施助事件,先将施助之法公之于上,以后,将本村应受赈百姓姓名尽数写上,每户受灾如何,人丁多少,应受赈粮之数,都要一一详列于上。若如此,则百姓一方面清楚了本身应受赈粮多少,另一方面,也清楚本村有无奸民冒充极贫之家,冒领赈粮。中丞方才也说了会遣人查访其间,那么如果赈粮发放不敷,百姓天然会奉告查访之人。如此彰明法度,据实放赈,则奸吏刁民,天然无所遁形了。”
“这赈粮发放,最难之处,在于上位者常常不知分发之数,只知发放了事,既然已经放粮,本身便是有功,至于百姓是否获得赈粮充饥,他们偶然便不管不问,即便问了,有这很多县吏从中作梗,他们常常也不清楚。同时,需求施赈的百姓,也常常不知本身应当分发到多少粮食,有光阴受一餐,便觉得是朝廷尽了赈灾之责,却不知赈灾之时,受灾最重之人,每日本该日受两餐。有此‘上不知,下不知’二事,县吏便极易从中剥削赈粮,对上,便言粮食已经分发,对下,则言每日放赈止有此数,乃至有些百姓,尚未得知官府放赈,便已经饿死了。别的百姓当中,亦有发放不均之事,偶然一些中产之民,明显家不足粮,尚能保存,却为了节流自家粮食,冒充穷户前来接管施助。可另一方面,有些穷户的口粮,却也是以被夺了,进而得不到赈粮。如此说来,这官、吏、民三处,却都要详加筹办才是。”
“中丞,方才我已看过此次受灾人数,若各府县并无坦白之事,仅金华、处州、绍兴三府,便有三十万人需求施助。除此以外,衢州、严州,只怕也会呈现饥民,如果为了安然起见……想来除了各府自行开仓放赈,皇上那边,我们还需求四十万石赈粮,才气让百姓安然度过灾情。”阮元这时已将各府县相干赈灾上报公文都拿到了堂上,是以李赓芸不过半晌时分,便已清楚受灾人数。
而李赓芸在嘉兴也收到了阮元的来信,同时钱大昕担忧李赓芸为人憨直,竟不从阮元号令,也暗里修书一封送到了嘉兴,将阮元保荐他升任一事详加言明。李赓芸看了两封来信,自是忸捏难当,对阮元的猜忌之心尽去,反倒是感觉阮元有恩于己,便该当更加还报。以是收信当日,李赓芸便清算了行装出发南下,一到浙江抚院,便向阮元赔罪,但愿阮元宽恕他上一年的截船之举。阮元本也不在乎这些,又那里会难堪于他?不但没有一句抱怨之言,反倒力赞他经心营私,本就应当获得汲引。随即,阮元也为李赓芸安排了上座,见他安息已定,便问起赈灾之事来。
“生甫兄,以我之见,这官、吏、民三事,官之一事最为简易,只需让各府县详查受灾百姓,以后我抚院依各地百姓数量,对每县分发赈粮定下详细数额,县官见了实数,便不会被属吏所蒙蔽。如果县官心术不正,却也不难,我抚院合藩司早已议定,遣佐杂属吏前去受灾府县,便衣行事,扣问受灾百姓,如有知县不称职者,我当即严办。只是不知此次赈灾,受灾府县共需多少赈粮呢?”阮元对赈灾之事天然也有筹办,以是二人一言一语,尽数切中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