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身向他行了个礼,他便撇下崔清河,来同我伸谢。“前些日子不慎伤了手,多亏了朱心堂的创药,要不是这药功效好,眼下这阵子,怕是做不得活计了。”
绿艾却浑不在乎,仍然笑得脆朗,“园子旧了,那里还都雅了。这宅子原也是大流派,祖上置下的,只是渐渐败了下来,到我阿祖这一辈儿,便写不得字儿画不得画儿了,又不肯舍弃诗书世家的面子,思来想去,只要装池这一行,还能入眼,也能糊口。”
“阿心女人?”姚装池还等着我答话,不由又催问了一遍。“如何?”
长轴被渐渐地展开,可不就是祖宗画像么。姚装池与绿艾都不作声了,一个蹙眉,一个抱手,铺子里顷刻庄严起来。我忍不住探头张望,那画像有些处所乌漆墨黑,早就难辨色彩,想要复原,只怕不是易事。
我内心笑笑,这位姚家婶子必然是爱好茜素更多一些罢。
绿艾的孪生姊姊,是唤茜素么?方才绿艾说她们姊妹生得难辨,我脚下磨蹭了一会儿,极想见见。
“绿艾,你故里子真好。”我不由赞道,声音压得低低的,恐怕坏了这一园子的喧闹。
我正要出门,教那男人抱着的长轴挡住了来路。
我与姚装池一同扭过甚去,但见绿艾身后跟着一名与她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只是同绿艾的爽利迥然分歧,那女子行动谨慎,说话声倒还一样,可她的声音听来绵弱嘶哑,显见是中气不敷。
我忍俊暗忖,这对双生子虽说样貌分歧,性子却相去甚远,这倒是希奇。
果不其然,他下定了决计:“我那茜素,便是绿艾的阿姊,长年作画,伤了眼睛。不定甚么时候,阿心女人若得了空,替她瞧上一回,不知……”
那被唤作崔清河的年青男人倒不恼,压弯了腰将画谨慎地递了出去,“姚伯莫讥笑,这可不是我随便画得的。上头是我崔家的列祖列宗,烟熏得久了,色采尽坏。”
日影挪动,我狐疑酉时将至,怕赶不上闭店门,又要招惹来那些费事,便仓促辞过姚装池,自回茱萸巷不提。
姚装池见我公然来,天然非常欢畅,忙叮咛绿艾将我引去后院。与前头的热烈很分歧,铺子背面很大,素朴陈腐却不失精美,弯弯绕绕的长曲径,另有扶疏的草木将后院与前堂的喧闹隔开。跟着绿艾穿行在绿苔班驳的抄手游廊中时,我乃至还能闻声鸟雀啁啾。
姚装池非常欢畅,直搓手掌:“那是,那是,便劳阿心女人多操心了。”
我的脚步已挪到了铺子门口,冷不丁闻声姚装池冒出一句:“去将茜素喊来,让你姊姊瞧瞧可还能修。”
说来也巧得很,姚装池命绿艾去唤茜素出来,一转脸他便瞧见了我,在我身后游移地问道:“这位但是朱心堂的阿心女人?”
绿艾承诺了一声,便引了茜素去对付崔清河,临去还冲我扮了个鬼脸,挑眉一笑。
“阿爹。”细柔的一声唤,蓦地打断了姚装池未完的要求。
“绿艾,阿心女人才来,你胡乱瞎扯那些话,也不怕失了礼数教人家笑话。”姚母端坐廊上,蹙眉低声责道。
我不好擅替徒弟拿主张,但就我本身而言,还是很情愿替茜素瞧眼睛的,遂回道:“姚装池若不嫌阿心医技粗浅,阿心情愿试上一试,只是徒弟在堂上,我便不敢拿大随便替人看诊,还须归去禀了然徒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