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上，因师父催得紧，我连一袭新制得的春衫都来不及换，一个都雅的发髻都来不及梳，便仓促忙忙地出门了。
“没如何。”我不好将心机透暴露来，只好临时推说道：“我一个女人家，要我去求子，师父要将我的脸面搁在那边？”
走了一阵，我俄然觉着有些不太对劲儿，越走路上的妇人越多，有的结伴而行，有的仆妇相伴，大多手里挎着竹篮，各色百般的祭品皆有。
“又说不见长进的话。”师父无法地瞥了我一眼，“你如果在里头求拜，忽有人握了一把菟丝子出来分发，说此物灵验，你将如何作想？”
他虽裹着我的手，我内心却不大痛快，好端端的一个上巳节，本希冀着水边花下，自有一番情义，恰好是西席父带出来替别人作嫁衣裳。如何师父肯替那些素不了解的如此良苦用心，却不肯分些心机予我？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我猜疑地问道。
“啊？”我低低惊呼出声。
师父笑了一声，变戏法似地摸出一个粗布小囊袋，从袋子里取出一把细精密密的种子，教我握在手内心。“殿前的那些不过是平常的菟丝子，能顶甚么用，有功效的，是你手里的这些。”
我从未去过求子殿，也不知她们如何求子，听师父这么一说，甚是惊奇：“菟丝子？这能管用？”
我不由有些泄气，悄悄抱怨师父出来的太急，使得我一身素衣，灰头土脸地混于人群中。我这点谨慎思仿佛西席父望穿，他偏过脸来打量了我一番，笑道：“庸脂俗粉，哪及得上阿心都雅。”
接后很多日子也没再闻声秦氏的动静，只要一回，她家有个仆妇过来给钱，利落地给了半缗钱，我推说不消这么很多，那仆妇甚是不耐烦，丢下钱便走了。
“罢了，罢了。”师父昂首按住我的肩头，哄道：“你乖乖顺顺地去替师父办好这趟差，待你出来，师父带你买甜米糕去，若嫌不敷，另有甜甜的桃花酒，如何？”
我也不太在乎，仿着师父的口气，随口道：“不必孔殷，且先吃着，待过些光阴，小夫人觉着通泰顺畅了，再来付钱也不迟。”
师父一愣，继而大笑了起来，形若听了桩好笑的事儿：“这还是我的好徒儿么？几时竟拘泥起这些细节来了？你向师父讨酒吃时怎不见你这般扭捏？你浑赖着师父不肯去睡时也未曾见你羞怯过。”